觉得心里像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悄无声息地流出许多莫名的气愤与悲伤。
派到滇州打探的人,带回来的皆是平安的消息。宋璟想,他既然在滇州安稳地生活,那就留他在那里吧,其实他也害怕,害怕再次看到宋熙宸,看到他眼里的恨意。
直到,宋熙宸和安南国的叛军暗中勾结,宋璟派出去的人再也不敢按照皇后的懿旨隐瞒,只得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汇报。
“宋熙宸!你是皇室宗亲,你怎么敢引狼入室!”
“宋璟,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宋熙宸裂着嘴角阴笑。
滇州素年炎热,他刚到滇州正逢夏季,酷热难耐,蚊虫滋生。那里穷山恶水,民风尚未开化,即使他身份尊贵,但他是个未婚有孕的癸君,就连巫医都不肯替他医治。连个驱虫的草药,还得他花重金去求,白嫩的四肢上被蚊虫咬得全是包,后来落成了祛不掉的疤痕。
宋熙宸胎像不稳,常常觉得小腹坠痛,又不敢乱喝巫医给的药草,只得派人去云州请大夫。大夫赶到时,宋熙宸躺在榻上满腿都是血。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慢慢地死去,每次吸气,好像都吐不出来了一般。他手上攥紧了一件小肚兜,想再拿起来看一眼,却没有力气。
一回想到当时,宋熙宸只觉得锥心刺骨,痛不可言。眼泪控制不住翻涌出来,铺天盖地的恨,让他声音都被熏得沙哑。“宋璟,我离开的时候怀孕了……滇州,没有大夫,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看着血往下流……我恨不得杀了你!”
宋熙宸往日妩媚上挑的眼中,布满血丝,癫狂一般扯着宋璟的衣摆。“后来,我知道你的太子又废又封了两个。消息从大宁城传到滇州要很久,但是能让我高兴好几个月……宋璟!这是你的报应!”
宋熙宸的话如刀,刺进他的五脏六腑。宋璟感觉一股腥黏的液体从嗓子里涌出。他后宫没什么人,对孩子也没什么企盼。只要有个太子能堵住前朝老臣的嘴就行。可宋熙宸和他说自己怀孕了,宋璟面前几乎能浮现出一张稚嫩的婴孩的脸。
宋璟从地上把宋熙宸拉起来质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熙宸眼里死寂一片,突然笑了笑,“因为你不配知道!”
“宋璟,昌荣巷被你早早封死,沈史联姻是你抛出的诱饵,和太后私联是你的默许,我承认计不如你,可是,能令你心力憔悴,殚精竭虑,也值了……”宋熙宸顺势抱着宋璟,趴在他耳边说:“你得到的,我都想毁掉。宋璟……我偏不要你如意……”
宋璟用力掐着他的脖子,宋熙宸一点儿也不挣扎,像一只垂死的天鹅,脸上渐渐没有血色。
宋璟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他叹了口气。“沈榷,绕过门口守着的那帮人,从偏殿带他下去。”
宋璟想他们之间来日方长,他会让他知道以后谁会过得不如意。
沈榷自小和宋熙宸相识,他还记得读书时宋熙宸作不出来文章,被先生罚,哭肿了眼睛跑过来求他,让他帮忙写几篇。如此鲜活的人,和如今瘫坐在地上的,判若两人。
沈榷向皇帝行礼,然后俯身去搀扶宋熙宸。
宋熙宸推开沈榷的手,很疲惫地说:“沈榷,对不起,你和意儿的安稳人生被我毁了。”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沈榷和吴蔼意,甚至还将宋熙宜搭了进去。
虽然道歉无计于补,宋熙宸想下辈子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再来弥补他们罢。现在,他真的太累了。于是他拔了固定发冠的缠丝金簪,毫不犹豫地插进脖颈,鲜红的血从涌了出来。
宋璟冲过去紧紧搂着宋熙宸。他原本冷漠的外壳终于被撕裂。
宋璟牙齿咬得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血红,按着宋熙宸的血口。“你敢死!”
沈榷反应过来也伸手按着。
宋熙宸并不看宋璟,只是平静地对沈榷笑了笑。“最后,还是你来送我……谢谢。”
血流得很快,浸满了两人的双手,温热的鲜血不断从指缝往外冒。
“宋熙宸!宋熙宸!”宋璟崩溃地吼了几声,可怀里的人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宋熙宸脸上还带着一抹笑意,看得宋璟心脏酿成浓重的酸楚。他将额头抵在宋熙宸的脸上,嘴唇极力压抑着抖动,“求你……不要就这样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失了温度。宋璟将人抱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沈榷,他怎么瘦成这样了?”
沈府修的地窖平日里很少启开,里面光线昏暗,弥漫着潮湿和泥土的气息,让人感到有些压抑。连日阴雨绵绵,四周的墙壁湿漉漉的,仿佛能渗出水来。地面也是湿滑的,踩上去会发出“吱吱”的声响。
晁镖拿了火折子照着前路,小声问:“是不是从这儿能出去?”
沈知聿按着胸口,难耐地咳了两声,拿了一味益心舒药丸,吞了进去。他点了点头。“可以直接去到城外。”
“那,咱们真的要出去吗?”晁镖有些许犹豫,他的雇主和亲哥还在外头,自己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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