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会儿再上去。”
“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没素质的同事眼馋我有人送饭,直接动手抢,烦得要命,给个菜打发走算了。”车里暖气很足,白新脱下外套堆在身后,靠进椅背闭上眼睛,“等他们瓜分完了我再上去。”
“等他们吃完,菜都凉了,干脆在车里吃吧。”郑俊拆开剩下的三层,“来,烧翅根,酱牛肉。”
白新枕着车枕转头看他,又垂眼看他手里的饭盒,接过两层放在腿上,端着米饭那层往嘴里塞:“郑老师喜欢看我吃饭啊。”
他下楼前在玩器械,手臂肌肉还充着血,看起来比平时略膨胀,颇具观赏价值。郑俊艰难忍下摸一摸的冲动:“看你吃饭心情好。你们平时都怎么吃?”
白新从米饭上抬头,指了指商厦下面一溜快餐店:“基本上就吃这几家,又贵又难吃也没办法,饭点前后客户最多,只能凑合。”
“那等我上班也给你送午饭吧,反正我上午没课。”
白新弯着眼睛不置可否:“怎么,彻底养我啊。是不是上次做爽了?”
“这、跟上次没关系。”郑俊扯了扯衣领,“纯粹是为了朋友的生活质量考虑,快餐不健康。”
白新很仁慈地不再看他:“炮友可不能跟朋友混为一谈,为朋友着想没什么,为炮友着想太多,关系就变质了。”
郑俊沉默半晌:“变质成什么?”
“情侣吧。”
“变成情侣会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谈过。”白新嚼着最后一口饭,把三层饭盒叠起来盖好,“郑老师应该比我清楚,至少有失败的前科,能从中吸取一些经验教训。”
郑俊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有失败前科?”
白新往车门上一靠,扬手扶额。
郑俊马上意识到刚才说了蠢话,自己如果能成功维持一段关系,现在就不会是单身了:“那你怎么知道我谈过?”
“你刚承认的。”
“……”
白新好不容易止住笑,打开车门脚刚一沾地就被一把拽住衣袖,半身外套都扯掉了:“把拽人的毛病改改,用嘴说不行吗?”
郑俊也是临时起意,被他带的几乎是摔在副驾驶上,松开手撑起上身:“所以我到底能不能为你考虑?”
白新关上车门:“随便,那是你自己的事。”
“万一,我说万一,万一我们的关系变质,能不能退一步继续当炮友?”
“都说了我不知道,随机应变吧。”
对白新而言,当前的一切完美无缺:睡得安稳、吃住不愁、性欲得以满足。关系停留在这个层面,已经足够舒服且值得留恋,再进一步就是他从未涉足的领域。他大概知道一些情侣间的义务和权利,例如要开诚布公坦诚以待。
简直无法想象。
郑俊目送白新走进商厦,发动汽车。
他跟彭会的关系从初恋情人到仇人到炮友,最终变为彼此不可言说的隐疾,着实是一场典型的惨败,从中得到的教训也是刻骨铭心:原谅就彻底原谅,不能原谅就断绝往来,在意就坦白说出口,陷入胶着就做点什么打破僵局……说来好笑,这些道理都是一个未成年的吴佳文教给他的。
吴佳文和白新简直是天赐的外援,前者让彭会不再需要郑俊,后者让郑俊感到被需要。
似乎也并不是十分需要。
如果别的什么人能提供伙食和住处,愿意把白新当零号,白新应该也会跟着走。拐走他的门槛太低,郑俊觉得自己只是偶然占了先机,没有其它核心竞争力,随时都可以被取代。
郑俊浑浑噩噩地继续开出两个路口,在第三个路口打起方向盘掉头回去,上到商厦四楼冲进健身会所。
“先生?先生!”前台叫住他,“请先刷卡。”
郑俊一头雾水:“什么卡?”
“我们这儿的会员卡。”
“我没卡,我是来找人的。”
前台隐蔽地翻了个白眼,保持微笑:“找课程顾问是吗?是哪位?”
“不是,我找教练。”郑俊伸长脖子向健身区张望,从怀里摸出名片递给她,“你们这儿有个叫白新的教练吗?就这个人。”
“有的,我帮你叫他。”前台往相反的方向一摆胳膊,“请到那边稍候。”
郑俊唐突地从她手里抽回名片,坐在接待区听着她通过广播叫白新到接待区,绷紧的肩膀松懈下来,腰一软贴进沙发。
刚才在车里,他突然涌上一阵诡异的不确定感,仿佛白新的存在是个一戳即破的海市蜃楼,走近了会发现没有绿洲,只是荒芜的沙漠。
白新走出工作区,一眼看到郑俊,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胳膊拄着膝盖双手交握:“怎么了?”
“没打扰你工作吧?”
“约的学员还没到。找我有事?”
郑俊摸了摸脖子:“我想办张健身卡,你之前说给我最低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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