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挥一挥衣袖,没有一片云彩可带。时间可以磨平一切。有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洪流越走越远;有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沉淀越来越深刻。走远的也好,沉淀的也好,总之不是浮在表面的东西,只要不去碰触,就可以当做遗忘。起码,她觉得自己将这段模糊的恩怨处理得很好,也将自己的心情处理得很好。研究生生活的第一个学期,秋天即将结束的时候,他曾给她打过一次电话,正赶上她要出门上课。乍听他的声音,她脑海中又呈现片刻空白,本能地应声道:“大哥啊!你好你好你好。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也许那简单的“你好”两个字在电话线的两端竖起一道培,他的音调明显地暗淡下去,淡淡地问:“没什么,就想问问你好吗?”“很好啊。”她故意将语气放得很轻松“学习不太紧张,跟同学相处得也很好,气候没有想象的那么差,人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凶。“哦,那就好。”前一句说得太多,下一句不知该说什么了,两人霎时陷人沉默。同学喊:“江平,快点,要迟到了。“来了。”他在电话那端道:“是不是赶着去上课?”“是啊,还没吃早饭。”“那快去吧,再见。”“再,再见。”她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发呆,自问:他为什么打来?他是不是想说什么?她刚才表现的太冷漠了吗?默念着他的手机号,却始终没有按下去,耳边不断地回荡他冷冷的声音:你以为你是谁?她放下听筒,自语:“别自以为是,也许,他只是随便问问。”半个月以后,在给表哥的例行电话中,她得知他下个周末就要结婚了,他那天打电话过来大概就是通知她吧。结婚两个字像千斤重石般毫不留情地砸在心上,她听到自己木然的声音:“那好啊,大哥终于肯定下来了,代我跟他说声恭喜。啊,表哥,还有,一定帮我包个红包,我把钱寄给你。”放下电话之后,她谢绝了同学的邀约,一个人走进夜幕,从喧闹的夜市一头走到另一头,再走回来,足足花了两个小时,猛然驻足,突然发现,刚刚居然没有感觉到人群的声音和气息。她钻进网吧,打开qq,将长长的名单反复拉着,上面没有他的名字。在她离开前的那个晚上,名单上就没有他了,她知道是他将她拉人了黑名单。打开个人设定,她在个人说明上写下一段话:时间可以磨平一切。有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洪流越走越远;有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沉淀越来越深刻。那一刻她按着自己的胸口,没有胀痛,只有空,空得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洞。沐阳说:人在努力压抑哭泣的时候胸口就会疼,而现在,她并不想哭泣,是伤心?是死心?不曾动心,又何谈死心?可能,只是失落。不懂爱也就不懂恨,更不懂伤在深处的痛,因为她知道怎样才能把自己保护得最好,调整到最好。lyt99lyt99lyt99闻昊这个名字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差不多两年,自从知道他结婚的消息之后,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忽略有关他的一切,连跟表哥表嫂的例行电话也少了。世界上任何一种感情都需要相处和积累,包括亲情、友情和爱情,分开得越久,共同语言就越少,淡化得就越快,所以后来一年她几乎没再想起过他。但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是命运喜欢捉弄人,还是人喜欢捉弄命运。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她又回来了,回到熟悉的城市,熟悉的校园,见到熟悉的亲人朋友,熟悉而陌生的他。其实她并没有预期会见到他。跟沐阳一起参观校园时,杏花开的正盛,她停在图书馆前面的林阴边上,看到新建的音乐喷泉,小路拓宽了,地面铺了方砖,路灯换了新的样式,昔日的脚印已不复存在。她还在想:他,也不复存在了吧!算一算时间他去年就毕业了,记得他以前说过不打算留在这里,一切都已人去物非了。后来表哥告诉她他还没走时,着实让她吃了一惊,眼睛瞪得好大。表嫂摸着微凸的小腹道:“说起来丢人,哥因为结婚耽误了时间,延期一年毕业,这段时间忙着写论文呢,这就是你回来了,否则神仙也没本事让他踏出宿舍。”原来他还没走!她有片刻茫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惊讶是一定的,欣喜隐隐有一点,酸涩烦躁谈不上,更多的是对世事无常的感叹和苦笑。杏花依旧笑春风,本以为人面不知何处去,却不想人面依旧在,只可惜几度夕阳红了。她讪讪地道:“大哥好逊,不会等我毕业了他还没毕业吧。”表嫂摆摆手道:“不会,六月份就毕业了,这段时间写论文答辩,忙得很,你看今天都没到家里来,直接到饭店等我们呢。”她虚应:“是吗!”原来不是几度夕阳红,是昙花一现,擦肩而过。lyt99lyt99lyt99包房门打开的一刻,她的视野中映入他的身影,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方正的脸,好像白了一些,胖了一些,浑身上下依然透着沉稳与成熟,时间和婚姻似乎没在他身上刻下痕迹。他的眸子很黑,目光很深,自然随和地落在她身上,跟她的目光相接。表嫂扬声道:“哥,平平来了,这么久没见,是不是该来个拥抱啊。”她本能地微笑,张开双臂走向他,清晰地叫道:“大哥,好久不见。”他也微笑,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没有动,沉声道:“好久不见。”表哥叫道:“不是吧大哥,平平都伸出手了,还不给个拥抱?”她的手臂在他身前停住,握成拳捶了他的肚子一下,夸张地叫道:“就是,真不够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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