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来了?”
李烟重替来人拂开帘幔一角,外面的风雪顺势挤进来两三片,一同进来的还有满园的雪梅香气。
苏相荀身穿一件白色长袍,衣摆轻轻飘荡,外面罩着的大氅垂坠,比雪要淡青一些,月白色的衣服更衬得他面似皎月,眉作山河。而那把油纸伞更是一绝,雪绒团团坠下,却滞在伞面上迟迟不离开。
他看着苏相荀照常行礼问安,即使曾和他说过多次不要虚礼,但他一直敬守礼数,从未逾矩。
“莫要过多饮用凉酒。”
桌上的酒壶口没有溢出一丝水汽,显然里面盛的是凉酒。这一个来月来两人已经很是相熟了,不只是君臣情谊,还有某些似师似友的感情。
李烟重找不到解释的理由,只能点头应是。
“陛下,是臣言错。”显然苏相荀也有些不自在,实在是小皇帝对他太过平和尊重,他不禁就用上了教导后辈的语气。
对着向他低头的苏相荀,李烟重只是笑笑,进而将那壶酒煨到亭角的火炉上,尺许、圆径二三寸的红萝炭在静静地燃烧。
这里是湖心的一处亭子,湖面被大雪覆盖,四周白茫茫一无万物,而通往这角亭子的路只有一条,吉祥在那里守着,这地方算是说话的绝佳位置。
“观陛下面容想必近来可好。”
这几天下了大雪,城内城外的流民一下子多了起来,苏相荀一直带着人在外面布施钱粮布帛,两人的联系少了些,宫里的一些事苏相荀还不知道。
“先生真是慧眼明眸。”
“是陛下和臣交心。”
只有在苏相荀面前,李烟重才不会伪装他自己,而这些天未曾相见,他又遇上了好事,面上的表情更是不想在苏相荀面前遮掩。
李烟重对这句话不做评价,转而讲起他口中的好事。
吉祥是曹富贵的干儿子之一,随着他在皇帝身前的得宠,其余干儿子不免眼红,他们开始奉承吉祥,而对曹富贵的关注就比之前要少。曹富贵同样眼红吉祥,而吉祥也不是个安生谦让的性子,得宠后便渐渐脱离曹富贵的掌控。这下子曹富贵前后受到了打击,本就逐渐被皇帝放弃的他对吉祥哪里都看不顺眼。
尽管曹富贵式微,但他还是宫廷大总管,他找了个由头便要惩处吉祥,但吉祥同样不好惹,他直接向皇帝检举了曹富贵多次私下收受贿赂,打压宫人、欺瞒君主,最重要的是他有曹富贵和王端联系谋反的证据。
“谋反”可能有些过,但这种话总是要说得重一些。李烟重治了曹富贵的罪,但没有如吉祥希望的那般要曹富贵的命,只是让他去无人居住的宫殿干些杂活。
收拢后宫是治理前朝的,当然只限上层贵族。
单于地经历了个大清查,不出所料地查出了好多异心之人,只是人数有些多了,当然这些人也并不都是有罪的,有好些个只是徘徊在边缘望风看情形的。
皇帝问如何做,当然不能直接教导皇帝。钱里也是明白这点,“全凭陛下责令。”
李烟重勾了一下嘴角,钱里这人虽然长得魁梧憨厚,说话做事上却也不缺脑筋。“全部革职,视情况处理几个。”
不过钱里私下里认为这样的处罚似乎有些轻了,毕竟这些人处在内宫,他们威胁的是一个帝王的性命,这是历代皇帝最最不能忍的,但他又不好评价。只是提了一嘴
这其中一个高位的人多次将皇帝的消息传给了郭家。
“张将军前些天不是又在请军饷?我想前线兵力大概也有些不足,正好让这些人自己做个决定,看是去前线参兵还是为军费尽一些力。”
当然他说得这些前提都是那些人愿意认罪保证再也不参与,而且都是那些无足轻重的小兵将,真正的大奸大恶之人说什么李烟重都不能放过。
禁卫军大多是京中豪右子弟进宫混资历的最佳职位,这些人怎么都不愁吃喝,一般都会选择出钱来免去家中小儿的边塞之苦,而要上交的那笔钱也不少,这一事就让军中的过年变得好过了一些。
“臣遵命。”
钱里俯身告退,转过身也不禁放松了身体,他们都看走眼了,这个小皇帝可不是传闻中那个废物胆小的样子。不过……这般也不赖就是了。
关于禁卫军的这件事就在李烟重和钱里的支持下推行着,而这期间郭安连同郭家及其党羽更详细的罪状俱以查清,郭安的死罪是逃不了了。
此时新年将近,民间早已开始了一些过年的准备,而李烟重、苏相荀以及三两重臣在商量来年的年号,改元算是一个新的、摒弃了旧的腐朽进而是新的开始吧。
郑坔是新晋的户部侍郎,先前的户部很大程度已经成了郭安和他拥趸这些蠹虫用来偷税敛财的工具,郭安及一些官员认罪后,空缺的官职自然就需要新鲜血液来填充。
“郑卿,相比‘天禧’,朕还是更喜欢先生的‘建章’。”
“谁不知道陛下偏心苏御史?”郑坔是个很机灵的人,他时常会讲些小玩笑,却能很好地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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