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初在昏暗里侧头静默几秒,听见了土层里昆虫钻动的声响。
或许是要下雨了。
仿佛印证着他的猜测,天空中的铅灰云层迅速翻滚聚拢,变作张牙舞爪的恶兽,电光在云层里一闪而过。过了好几秒,天空深处的轰鸣压轴登场,霎时间狂风大作,骤雨瓢泼,尘土被劲雨激起,地面上的生物四散奔逃着,要赶在剧目开场前寻找到避雨的好座。
然而这些都和阮静初没有任何关系,事实上,他甚至不能感受到那股暴雨前的、令人怀念无比的土腥。因为他自从穿越的那一刻起,就被一群莫名其妙的“虫族”囚禁在地底的巢穴之中,不曾踏出过半步。
他甚至不太记得自己来到这里多久了,哪怕那或许已经久到让他放弃了逃出去的想法。
叩门声传来,阮静初回过头去,望向房间一角的一个小窗口——那群虫族甚至没有为他留下一扇门。一个发如黄金,双瞳碧绿的青年在窗口里愉快地探出了上半身,温柔而喜悦地呼唤着他:
“妈妈,该吃饭了。”
那是个生面孔,阮静初从来没见过。但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于是在昏暗里拖着沉重莹润的长尾,不太熟练地挪到了那扇小窗口前,不太抱希望地问:
“能不能给我一点正常的食物?”
自从第一次进食后,每一次用餐时他都会这么问上一句,然而每一个被他问询的虫族都会面露不解,甚至还有惊诧的委屈。他们发丝里的触角可能会烦躁地抖动,肩胛后的透翅可能会不满地嗡鸣,但他们从来不会伤害阮静初,从来甚至不会对他说一句重话,只会用那双润如翡翠的绿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无声地乞求他能放弃自己的坚持。
这个同样绿眼睛的青年用如出一辙的委屈目光看着他,阮静初被看得没了脾气,只好重重叹了一口气,把光裸的手臂支在窗口边,一边仰头,一边放重语气道:
“不可以留印子,也不可以咬我,更不可以用舌头舔我的喉咙。听懂了吗?”
青年笑眯眯地点点头,下一秒,他双手扶住阮静初的脸,薄唇吻了上去。
“唔——!”
完全不同于人类的长舌舔了进来,与其说是舌头,不如说是哺蜜管。哺蜜管不太熟练地在喉口附近舔弄着,仿佛一只好奇的幼崽正在探索新天地,直到阮静初发出一声带着拒绝意味的呜咽时,那根长长的哺蜜管才不情不愿地插到了位置,往更深的地方注入浓浓的蜜汁。
“……不要了……呜……”
青年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痴痴地望着虫母因缺氧而泛红的脸,直到阮静初平复呼吸,双瞳的水色也回潋时,他才想起什么似的,邀功般地开口:
“妈妈想要的东西,我找回来了。”
阮静初不知道,身为最普通的初生工蜂,对方甚至没有见一面自己的资格,大概是因为他寻到了阮静初想要的东西,王巢的守卫才破例地放行他为虫母哺蜜。青年几乎是雀跃地递给了阮静初一片巨大而柔软的树叶,阮静初哑了火,接过对方手中的树叶,生涩地摸了摸青年的头,说:
“谢谢你。”
他将树叶披在身上试了试,柔软的叶片刚好能遮住上身,就像穿了件异域风情的墨绿斗篷。阮静初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天知道在此之前,他是怎么度过了那一段赤身裸体的日子,此刻树叶披上了身体,终于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自尊。
愿望被满足,阮静初看眼前的虫族也无比顺眼了起来,可绿眼睛的青年却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道:
“妈妈为什么要穿衣服?……虫母明明都是不穿衣服的。”
阮静初愣住了,他在地底呆了这么久,对于自己的身份并不是完全没有觉察,但眼前青年的语气实在是太自然了,让阮静初的心突然提了起来,他沉默了几秒,艰难地问:
“……为什么这么说?”
“妈妈那么甜。”青年在空气中嗅了嗅,“妈妈闻不到吗?你身上甜滋滋的,很快就要发情了。”
“妈妈马上就要被我们肏得抱着肚子在地上爬了,为什么要穿衣服?”
空气仿佛死了一样沉默,阮静初拽着树叶边缘的手僵住了。他花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语气难言地道:
“可是……我也是雄性?”
“妈妈的话好奇怪。”青年歪了歪头,问:
“妈妈尾巴上明明有小屄呀?不然我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呢?”
守卫最近心情很好。
他们亲自从王台孵化出的小虫母,似乎没那么执拗了。不但肯主动进食,也不再蜷缩在房间的角落,而是开始勤勤恳恳地练习用尾巴走路的技巧。
“妈妈好乖。再多吃一点,等到发情期,妈妈的尾巴就可以变成腿了。”
阮静初已经懒得矫正这些生物的称呼,他拍了拍守卫的肩膀,示意对方放开自己,对方遗憾地松开了钳住阮静初下颌的手,亲昵地问:
“要不要再吃一点?蜜腔里只有一点点了,妈妈都吃干净,好吗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