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侄儿,最近在外头赌,一天输这个数!”
老田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张秀兰在旁边沏茶都吓坏了。
倒是盛淮波反应更大,拍桌骂道:“蠢蛋一个,不懂见好就收,最后肯定家底都赔空!”
“咳,”盛朗华斜了盛淮波一眼,对老田道,“我一直给老刘说,他那个侄儿这么一大把年纪不结婚哪能收心,迟早要出事,年前还托我转手了几件古董,要我说当年就应该和淮波一起送去藏区部队磨磨性子。”
“人老了,现在都不想折腾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田叹了口气,注意到旁边的安冉和盛也一直规规矩矩没出声,主动提道,“你看人淮波的侄女一看就是个听话懂事的,两兄妹长得真像,跟亲的似的哈哈。”
对面坐着的张秀兰突然拽住胡阿姨,让她拿点糕点过来,昂贵的电视莫名卡顿一瞬。
老田夫人跟着笑:“都说外甥肖舅,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多好!”
安冉扯起嘴角,偷瞄了盛也一眼,叉起桃子又放下,把抱枕堆在身前假装看电视,财经频道里的词她一个也听不懂。
三位男性长辈不约而同噤声,视线转移到了电视上,盛朗华对老田道:“看来区政府很重视医药健康产业链上下游的发展,政企合作平台座谈会你也收到消息了吧。”
老田点点头:“市区这次医疗器械的采购多半是公开招标,我们得先摸摸情况。”
说完把烟灰抖进面前的烟灰缸,看盛朗华的意思。
”淮波,你那边怎么说?”
听父亲问话连忙点开助理的消息,不好意思挠头:“那几位领导不好相与,年节更忙,不过有一位年年都在洛经寺请长明灯,功德碑上都留有名字,初八拜太岁的日子,可以去打个照面。”
老田听了哈哈大笑:“这当官的还信佛。”
洛经寺,安冉听班上同学说,这个寺庙是全省求姻缘最灵的庙,那个领导一把年纪还没结婚吗,不对,安冉教训自己,什么年纪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后面舅舅和外公他们还说什么她没注意听,因为盛也一直在回消息。
虽然他平时装得十分乖巧友善,可安冉知道离开了学校他总是以家里严为理由不会和同学多交流的,十分钟了,盛也还在和这个人聊天,看起来神色没有一点不耐烦,比和她说话的时候好多了,她气不打一处来,抱着抱枕闷闷不乐。
明明昨天,还说让她来爱他。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张秀兰叫了她两声,她抬起头田爷爷一家对她笑得和善,外公外婆面露不满,盛淮波责备道:“你田爷爷要走了叫你都没听见,还不快道歉!”
旁边的盛也早已起身礼貌道别,她一个辈分最小的外来人还坐着,尴尬极了,仓促站起来,抱枕又掉到地上,逗得老田夫妇哈哈笑。
“你这小外孙女看来是没收新年红包不想我们走啊,”田夫人笑着掏出三个红包,递给盛也和安冉,“来,还有个给你弟弟,祝你们三个小朋友,新年学习进步。”
安冉看不懂外公外婆和舅舅的表情,到底该不该接,转头看盛也,看他接,她才接,然后跟在盛也后头乖乖道谢。
吃完饭刚回到房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怒吼:“你他妈有完没完!老子他妈多的是床睡,我疯了去你这个臭娘们床上搞!”
安冉下意识拉住旁边的人,结果只有对着墙的空气。
尖锐的声音不肯罢休:“那我床上的是什么!是什么!你这个烂泥一样的废物!离了爹妈就是个智障的蠢货!”
偷偷打开一条门缝,她看见一地吹瘪的气球和模糊的液体,见舅舅暴起扇了舅妈一巴掌,吓得她立马关上门。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没让你跪着服侍老子已经是给你脸了!你爹死了,要不是我们盛家可怜你,你现在在要饭!拿了钱就要有被施舍的样子!成天发疯!”
安冉突然想抱抱安升,不想被人可怜,也不想被施舍,可他们需要钱,没有钱就必须没有尊严。
虽然他嘴上总说“外公外婆对我可好了”,可在盛家他从来不插科打诨,永远在逗乐卖乖。安冉每次想着受点委屈没什么,都是为了弟弟,这不就是潜意识里认为弟弟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是该为一切担责的人。所以安冉受委屈不会难过,很快就会陷入一种她是在为弟弟奉献的自我感动。
更可况安升自己,他是不是也认为,自己才是害他们一家受委屈的祸害。
他该有多痛苦。
他的心脏已经够痛了。
屋外是姚晓萱崩溃刺耳的哭声,她坐在门内咬住嘴唇也哭起来。
“咯吱——”
房门被拉开。
“哥…盛也…”
“他们吵架你哭什么?”
逆光站在门外,他垂眼俯视他,安冉能看见过往被碎发遮挡的眉毛拧在一起,很生气。
一滴泪珠掉在地上,她听见了,自己刚刚的哭声也这样大吗,才会被他听到。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