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亡。我站起身,穿上衣裤鞋袜,枪还别在裤裆上,悄摸地走出门去,兴奋得心跳加速,又冷静的出乎自己的意料。
我走下楼,贴着墙根和树木,这时候也不在乎踩在什么排泄物上了。就这么走到了防护林边上,从树丛间观察我住的楼房。四层楼,灰白色,每间屋子的门窗都裸露在外,向外是顺直的走廊。往东往西各有一处楼梯,暖黄色的路灯悬在中央。
我像是追踪肖东一样思考注视着我的幽灵。想象着他是怎么从远处注视着我,看我吊儿郎当地回到住处,开锁关门,平躺在自己的床上。直到此时,我仍然浑身发寒、颤抖不止,勉强维持着平淡冷静的神色。正当我陷入沉思的时候,手机发出声响。我接起电话,拨号人是四爷手下的马黄。
“龙,是龙哥不?”
对面的声音很是嘈杂,看样子他是从舞厅打来的电话。
“是,是我。“
“欸——我是小马。我这边背景音乐吵,听你声音都不像。怎么样,明天忙不?四爷这边让我通知一声,明天来阿波罗开会啊。你最近立了大工,给咱揪住了大叛徒,得重点表扬,给哥们儿几个做榜样,你可一定要来啊!欸,就这么点儿事,再没别的了。那行,我先挂了啊,有空一块儿出来喝两杯,说好了哈。”
还没等我回答,对面便挂断了电话。
冬春相交的时候,天气总让人捉摸不透。有时骤然降温,冻得新花新草一阵哀嚎,有时又突然升温,痛改前非一样。今天,这鬼迷的天气依然令人惊喜,尿不尽似的浠沥沥得滴着雨,等我感到阿波罗时,已经雷雨交加,噼里啪啦了。
我踩着又湿又厚的靴子,来不及整理淋湿的头发和着装,就冲进了阿波罗里面。眼下我已经来迟了,往日昏暗旋转的迪斯科灯光,被稳定的照明所替代。深紫色地板的光滑舞池上,黄的绿的塑料板凳已经排列好,整整齐齐地码了三排,上面都坐满了人,见我迟到,齐刷刷地朝我看来。不知怎得,平日里见惯了的这些脸庞,今日却让我觉得陌生,或许是因为他们今天都着装像样,穿着黑黑白白的西服装,又或许是都表情严肃,没有挂着往常那样皮猴般的笑。
马黄今天充当司仪的角色,他看见我,就慌忙又欢快地走了过来,把我领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司仪可不是谁都能当的,此刻他虽然满脸赔笑,但是却乘着一股得意的气势,没把人放在眼里。原本真切的现实全都扭曲了似的,让我觉得怪怪的。
“龙哥来了,哟,淋了好大的雨。”此刻我已分不出他是在讨好的问候,还是趁机揶揄。
“骑电驴来的,路上风大,雨往脸上糊,路都看不清楚。”我解释了浑身湿透的原因,但又迅速地意识到我不该顺着他的话老实地回答下去。
“您这可太不当心。也是天色不巧,偏偏要今天下雨。要我说最方便的还是买个连体的雨披,连到电驴的车把手上去,挡得那叫一个严实。”他给我出了主意。
我刚坐下,二楼控制房的门便解开了,四爷从中走了出来。他一露面,所有人就都集体站了起来,庄重严肃地拍起巴掌。我也顺势参与其中,跟上掌声鼓动的节拍。
四爷依然是大肚腩上插了四根棍子的癞蛤蟆模样。他走路时腿分得很开,皮革鞋底踏在地面上啪啪作响。身后跟着四个小妞,今天他们都是素颜,或者是淡妆,穿着普通的衣服裤子,看不出是些娘娘腔。我注意到杨坤也在其中,猝不及防地和他对上了视线。他冷冰冰地看着我,老实说,那小妞是个定时炸弹,见到他我真是害怕极了。但我还是回报了一个轻佻的微笑,要多骚有多骚,希望他没有看穿我的恐惧。
四爷从旋转楼梯上走下,隆重的掌声让他的行动更加缓慢。二层的挑高有六七米,给予了楼梯充分的旋转余地。四爷在旋转楼梯上时隐时现,迈着短小的步伐,光亮的脑袋不时窜出,给人惊喜一般活泼地弹动。终于他来带我们的面前,有那么几秒钟,他站定在原地,保持着一动不动。而后他向上举起了两根手臂,上下摆动手掌,掌声便戛然而止,我们一齐又落座原处。
小妞们两两分散,站在了橙色墙壁的两边,面无表情地抱着手臂。
看四爷站定了,马黄连忙上前献上话筒。话筒的黑色长线绕作一团,马黄又蹲下佯作慌张地整理了一番。等他退下了,四爷清了清喉咙:
“大家都来齐了,我可以开始开会了吧。”
他一开始讲话,我的注意力就变得涣散,无论如何也无法集中到倾听这件任务上去。倘若我很懂得倾听,那我应该成为书记,专门给人记笔记。我原以为身边这些二流子都和我一样难以忍受这些狗屁,侧身看去,却是一张张坚定而认真的脸庞。这让我一阵头晕,不得不摆出同样热忱的表情来。
四爷开始讲话,我只能断断续续地从涣散的神智中捕捉到一些内容。
“……游戏的兴起,取代了赌博原有的位置,将广大人民群众的注意力,从赌博转移到了街机上去……”
这之后的内容我完全没有听进去。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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