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狗看着他,眼神逐渐带上担忧:“你没事?是家里出事了吗?”
“没有没有。”年上安抚他,“真的没事,我就是走神了。”
小土狗没有被糊弄到:“我这周末还是回来一趟吧。”
年上尝试拒绝失败。自上次的事故之后,小土狗还有些草木皆兵,在家休养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放松下来。
挂断电话后,年上握着手机,愣愣的,又叹了口气。
他的计划一再因为心软而推迟。再这样下去,就和从没有改变没什么两样了。
他站起身,走进房间里。
这个月的周末,小土狗请了假,去超市买了菜和生活用品,上楼,回到家,打开门,却只看到了一片冷清。
小土狗也记不太清那段时间他是怎么度过的了。好像剧烈的冲击带来的伤害太大,他的大脑为了自我保护,将那段记忆自动模糊掉了。
餐桌上摆着他所有的证件,一张存折,一张银行卡,是他们所有的积蓄。房里没有人,打电话打不通,他跑出门,敲开邻居的门,问楼下的保安,才知道他在他来之前就走了。
他又请了一周假,在城市里漫无边际地寻找,跑遍了酒店,酒吧,网吧,找不到,就去高铁站,火车站,机场,问工作人员,没查到他的购票记录。他打到手机没电关机,又租了一个充电宝,充满了继续打,不敢停。他去警局报了失踪人口,但是由于有人能证明他是自发清醒出走,所以不给立案。他甚至买了一张飞机票去年上提过的家乡,但是落地后又茫然不知去哪里,因为他没说过具体位置。
他机械地打着那个号码,直到它变成空号。
一周过后他的辅导员暴跳如雷,勒令他赶紧回学校,但是看到游魂一样的小土狗又吓了一跳。
他睡不着,头一扎一扎得痛,眼睛里全是血丝,也没好好吃过饭,刚到学校就晕倒了。
在医院里醒来,看到雪白的天花板的那一刻,终于,他想,我为什么还要醒来?
他原本就被丢弃过,现在,只不过是又一次证明,他是可以不用任何理由就被抛弃的丧家之犬。没有人要他。不会有人要他了。
在热闹的病房里,在被子的遮掩下,一声极其微弱的呜咽泄露了出来,又被其他病人的声响盖住。
六年后。
小德被局长叫进办公室里,进去后,他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
“来啦。”局长把保温杯放下,“你们应该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
那个人把脸转过来,是小土狗。他漂亮的脸比以前还要冷,看到他也只是点点头。小德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有细长的伤痕。他认得出,是被割喉痊愈的伤疤。
“他之前一直在执行卧底任务,立了大功,今年调到我们局里来。”局长说,“正好你俩认识,他就跟着你们组。”
卧底……小德不多问,干脆地应下了。局长又说了几句,就让他俩自行解散,小土狗跟在他身后。
“户籍科在哪里?”小土狗说,他的声音又粗又哑,全是气音,小德难免多看了他一眼。“卧底的时候,被割伤了声带。”小土狗解释了一句。
小德点点头,又说:“户籍科在那边,我陪你去。”
他们到了户籍科,小德叫住了一个认识的人。小土狗说:“想找一个人。”
他报出名字,小德记得这是他前监护人的名字。等待结果的时候,他的嘴紧紧抿着。
“这边显示在公用退役后就销户了。”那人让开,把结果给他看。
“……人脸识别呢。”对于这个结果,小土狗脸上也没什么波澜。
“一个结果。”
“我知道了。”小土狗站直身体,“谢谢你。”说完就往门外去。
小德摇摇头,追上去走他前面:“我们办公室在这边。你新加入进来,今天晚上肯定要下馆子欢迎你。”
小土狗之前在走神,听了这话才说:“嗯。”
新工作就这么定下了。他不合群,但是能力很出众,其他人也对他没什么意见,熟悉以后也敢时不时开点玩笑。小土狗不在乎,好似对什么都无所谓,好像这份工作也就是拉扯着风筝的那一根线,如果没有它,风筝就会立刻隐入云里。
这天中午难得清闲,组员都开玩笑说中午点外卖吃顿好的,正推拉来推拉去,小土狗撑着脸看着窗外,突然说:“我请吧。”
组员们面面相觑,立刻起哄欢呼。他把手机打开,示意他们自己操作。他的手机桌面是原来家里的一个小狗钩针摆设,有人问起,他只说是外面买的工艺品。
过没多久,外卖到了,一个组员赶紧跑出去拿。那外卖员帽子遮得很低,看到他来了不把外卖递过去,反而问:“你是这个人吗?”
组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我们一起定的。”
那人没再说什么,签收了之后就走了。
组员摸不着头脑,回到办公室还说起这件事。小土狗猛地回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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