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卡玛恢复知觉后,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摆设很简朴,昏黄的光来自一盏黑漆漆的油灯,看着那轻缓摇曳的火苗,卡玛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能够视物了。她隐约能听到乐声,没错,有人在演奏塔布拉鼓和锡塔琴。她恢复了听觉。她试着发出声音。“有人吗?”门开了,一个穿着翠绿色长裙的女人随着音乐走进屋,她个子高挑,长发过腰,眉心点着吉祥印,戴着精致华丽的首饰,看上去端庄大方。“啊,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她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卡玛问。“这里是罗摩神庙。”她双手合十“我是这里的祭司苏里帕那卡,毗湿奴神及其化身罗摩旃荼罗的谦卑仆人——你可以叫我苏里帕。”她还在贫民区——只有贫民区才会有神庙和祭司。“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问。“你突然昏倒在路边,有人把你送到这里。”苏里帕说。卡玛想起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和那张藏匿在光芒中模糊不清的脸。“是谁?”她问“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当面谢谢他。”“救你的人,是希兰亚卡悉布先生。”听到那个名字,卡玛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他现在还在这里吗?”她小心地问。“是的。”苏里帕点了点头“十胜节期间,希兰亚卡悉布先生会巡游贫民区全部十六座罗摩神庙,为大家排忧解难,无论贫富贵贱,都可以拜访他——你非常幸运,当你倒下的时候希兰亚卡悉布先生正好经过,他把你带到这座罗摩神庙,并治好了你的伤。”说到这里苏里帕一脸关切地看着卡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希兰亚卡悉布先生说”她欲言又止。“他说什么?”卡玛追问。“他说在你体内藏匿着可怕的力量,比最近大肆侵犯人间的所有魔鬼加起来还要强大,他说你正是因为无法承受被这力量侵蚀才会昏迷,当他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失去了视觉、听觉和味觉”见卡玛的眼睛越睁越大,苏里帕忙说“这种事情在上面的人看来可能很荒诞,但是”“我相信他的话。”卡玛下了床“求求你,苏里帕,如果他还在这座神庙里,请带我去见他,我正是有求于他才会来到这里。”“希兰亚卡悉布先生已经知道了,他让我在你醒后带你去见他。”卡玛随着苏里帕那卡走出屋子。希兰亚卡悉布的确是拥有非凡能力的人,和苏里帕的交谈中卡玛已经可以推断出这一点——如果在她失去知觉前的那一刻把她接住的人就是希兰亚卡悉布,那么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是某种超越常识的存在,就像刹迦罗、希格玛和因陀罗一样是天神在人间的化身也不一定。他展现了自己的预言能力,还恢复了她的感官,现在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体内还有降三世活动的迹象,连刹迦罗都需要耗费巨大心力才能做到的事却被他轻易完成难道这个希兰亚卡悉布真正的身份是比刹迦罗的本尊还要崇高的天神吗?莫非“请往这边走。”苏里帕那卡说。罗摩神庙比卡玛想象的要大很多,虽然已经属于古代遗址,却并没有受到政府的保护,或许是因为这里离污染区很近,只有不要命的考古学家和人文主义者才会对这种地方感兴趣。贫民区里的人们自发地保护神庙,并虔诚地供奉神庙里的天神,神庙里的祭司享有崇高地位,这一切在这座城市的“上层居民”看来都不可思议,被各种科技和前卫思潮包围的他们已经无法理解“信仰”和“崇拜”这种事情了。卡玛看到很多信徒在膜拜神庙里的塑像,他们当中有些人形容枯槁,衣衫褴褛,嘴里念念有词;还有些人围聚在一起唱歌跳舞,男人们全部是素色白衣,女人们却个个艳丽撩人,歌词大多是在歌颂神和英雄的事迹或者他们的爱情,最令卡玛惊讶的是无论男女老少,仿佛个个都是跳舞能手,哪怕才几岁的小孩混在人群中随着节拍扭动,看上去也颇有门道。这些人的物质很贫乏,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身体上都有病痛,因为违禁药物和毒品大多通过贫民区流通和污染层的影响,这些人出生时基因就存在缺陷,有些活不过二十三岁,有些因为基因突变而产生了奇特的能力,他们不在政府的规划范围内,自然也不会有形形色色的社会保障,大部分人无法支付更换和保养人造人体的费用,尽管这在“上层居民”看来只不过是一笔普通的日常开支“天堂”和“未来”就在这些人头顶几百米处。但是他们似乎看起来很快乐。是因为精神有依托的缘故?是因为在他们的信仰里,人的一生只不过是无数次轮回中的驿站之一?
卡玛望着眼前的一切。无意贬低,但她并不相信这些。与其将希望寄托在来生,不如在这一世努力活着。就算真的有轮回,谁又能保证下一次的自己还是自己呢?在这个可以通过更换身体来实现长生不老,连记忆都能篡改,灵魂都能像数据一样拷贝的时代,还有什么办法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是独一无二的?人类加注于自身的不安稳已经令他们不堪重负,她才不要再被那些冥冥中的东西左右。她一定要设法将体内的那个东西赶出来。苏里帕那卡不疾不徐地引路,每个遇到她的人都会恭敬虔诚地双手合十向她致意,而她对每一个人都如春风般和煦,无论对方是骨瘦如柴衣不遮体的流浪汉还是衣冠笔挺的“上层居民”卡玛被带到一扇门前。“希兰亚卡悉布先生就在里面等你。”在那位女祭司的授意下,卡玛推门而入。房间很大,上百支蜡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