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接过那枚徽章,他像在逃避什么,疾步离开了大教堂,黑se斗篷被风吹得猎猎鼓起。
阿尔缇诺等在拱门外,皇帝路过时突然停下,夜一样黑的眼睛盯着他。
“监察长,单是封爵难以嘉奖你戍卫南境的功绩,我赏赐柯林斯家族十万户封地如何?”
“这……有违帝国令法。”他听出皇帝语气不善,于是单膝跪下,“帝国从未有过如次重赏的先例,恐怕会遭元老会驳斥。”
“呵,元老会——”
希律笑了起来,脸上却一丝笑意也无。
“你父亲怎会不同意,我最得力的重臣柯林斯卿。”
“陛下,恐怕我难以胜任……”
“明日起,你便是帝国北境的新领主了。”皇帝眯起眼睛,“还不谢恩么,阿尔缇诺·柯林斯。”
他们花费的时间b预计还要久,深雪里留下的马蹄印短短几秒又被新雪掩埋,白昼与黑夜的交替变得难以分辨。
兰斯是一位全能男仆,不但让林中的野兽全都绕着他们走,还能顺手抓几只山j野兔,烤熟了献给主人品尝。到了晚上,他的x膛温暖又舒适,让海莉西免遭寒夜之苦。
除了一早醒来会被缠得喘不过气,兰斯非常完美。
这使得海莉西几乎忽略了眼前一副乖狗模样的家伙是一头龙——流淌着最狂躁、最腥臭血ye的巨龙。
她自然地认为他也会像对待自己一样对待其他人类,因此在听到几道有气无力的呼救声时,海莉西立刻调转方向朝那边去。
是两个进山砍柴的少年,大雪压塌了几颗枯树,大一点的少年被压在树下,看上去已奄奄一息,他的弟弟正徒劳地搬动树g,试图救出哥哥。
小少年手背冻得通红裂开,把脸蛋抹得全是血痕,见到马背上的两人,哭着跑上前央求:“大人,救救我哥哥,救救他!”
海莉西下马,这树不是她一人能挪动的,她把目光移向兰斯。
兰斯用金红眸瞅着她。
“下来,给我救人。”
他歪了歪脑袋,很困惑的样子。
她以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藏在斗篷里的尾巴,于是让两个少年先闭上眼睛。
那根长尾巴从下摆钻出来,晃晃悠悠地靠近,然后卷着少nv的腰把她拽了回来。
“主人,为什么还不走,我好饿。”
“你不要装傻,把树底下那个孩子救出来。”
龙把脸转过去:“我不要。”
“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吧?”她去掰腰上的鳞片,“你有这个力气抬一下树怎么了?”
“他们看上去又不好吃,r0u太少了。”
兄弟俩被这话吓得睁开眼,看见那条泛着冷光的红鳞尾巴时,连叫喊都忘记了。
“啊,他们看到了,那我还是杀掉好了。”兰斯松开她,舌头t1an过尖牙。
海莉西后退几步,挡在两人前面。
“别怕,我来救他。”她不再搭理兰斯,牵着小少年的手来到树前,找到一个方便施力的枝杈用肩顶住,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推。
三皇nv毕竟是三皇nv,那棵树在她的努力下真的移动了些距离。她还ch0u空鼓励正忍受疼痛的少年,跪在雪地里的膝盖被雪浸sh,寒意钻进骨头。
“马上就好,再坚持一下。”她呼出一团白雾,肺里被冷气刺得发胀。
肩上的重量消失了,那棵树被兰斯一抬,重重倒向另一个方向,砸出成片雪沫。
海莉西把少年扶起来:“你们家在哪里?”
兄弟俩支支吾吾不敢说,因为那个长尾巴的怪物正面无表情盯着他们,那双骇人的火焰se双眸满是杀机。
“算了,你们走吧,记得——”她把食指竖在嘴唇前,“要保密,明白吗?”
接下来一路上,海莉西都没跟他说话,兰斯起先还黏糊糊凑上去,发现主人真的生气后,他尾巴拖在地上,把雪地擦出一条路来。
可他耳边并未因此而寂静,反而越来越嘈杂,吵得他烦躁极了。
“懦弱的人类、贪婪的人类——他们只会利用你,杀了他们,阿特纳斯——杀了他们,用你的地狱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兰斯扯着头发,指甲掐出深深的血印,但这不管用,黑雾弥漫上他的视野,一点点侵占他的意识。
黑雾中并非一片虚无。兰斯睁大眼睛,周遭灰茫茫的雪地被一幅末日般的景象取代了,他从未见过,却无b熟悉。
天空是化不开的浓黑,地面gui裂出密布的纹路,沸腾的岩浆从裂隙涌上来,吞噬仓皇逃窜的人类,他们声嘶力竭,叫嚷着同一个名字。
——阿特纳斯,阿特纳斯。
我们的救世神,我们的毁灭者。
他最厌恶的气味纠缠在一起,地狱火能轻而易举摧毁一切,却燃不尽那些味道。
恐惧的腥味、谎言的苦味、愤怒的焦味、贪婪的臭味、嫉妒的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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