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俩默契的略过了关于宫中神武遗迹的种种疑惑,又着重研究了一下后面零散记录的部分。这部分是他二人记忆中都不曾涉及的——月泉淮攻上纯阳,静虚子回归,天道剑阵诛魔……一直记录到他们会失忆的缘由,写的不算详细,却也大致说明了他们如今的情况。
两人先前便已察觉到体内那股能吞噬内力的异种真气,虽然册子上并未写解除之法,但已标明此次蓬莱之行便是为了解决此事,倒也并不心焦。
至于双修便可恢复记忆……两人有志一同的忽略了此节,心中做何想法,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了。
一番研讨下来,不知不觉已近巳时末。客栈前院这会儿明显热闹起来,住店的、打尖的,休整用餐的……鼎沸人声伴着饭菜香气逐渐传来。
昨夜两人行功一夜未歇,今晨又只喝了个水饱。此刻嗅到那股菜香与饭香,还真有些饿了。于是干脆止了话头,一同出门觅食。
行至隔壁房间,谢云流才想起掌柜言说莫铭与他们同行来此,正要叫人,却发现房门大开,一名小二正在其中收拾,却并无住人的模样,不由讶然:
“小二,住在此间的人呢?”
那小二闻言回头瞧见他们,笑道:“原来是两位大侠。莫少侠一早就去退房啦!说是您吩咐他先回刀宗。两位这是要出门?房间可要收拾?有要收的要备的吩咐小的一声就行,到时都给您二位送来!”
莫铭居然先走了?
谢云流虽不记得此节,却也猜到多半是自己失忆前所为,不再纠结,让那小二将屋中稍作收拾便可,才与李忘生一同下了楼。
晟江临近扬州,又有楚天社等商盟在此驻扎,码头林立,行商常于此地往来周转,所以还算繁华。向前不远的白菰里便是有名的行商聚集地,又临近年关,街道格外热闹,茶馆酒楼中客流不断。师兄弟两人循着街道一路前行,过了街头牌坊后,找了一家看得顺眼的酒楼入坐,点些当地特色小吃与酒酿,边听窗外人流往来的声响边品尝,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吃过饭后,两人又去了码头,定下明日一早前往滃洲的船。那册子的最后一页写明他们此行要先前往刀宗,一来临近春节,不便访友,且去稍作休整;二来要去蓬莱拜访,也需提前送上拜帖,等年后上门之时才不突兀。
如今距离过年也只剩下十数日,脚程快的话,小年之前便能到达刀宗,因此他们今日休整过后,明天就要出发前往滃洲。
虽临近年关,晟江码头却依旧热闹,船只往来不断,倒也不难预定。谢云流寻了相熟的船帮,大方的包下了一整艘小型客船,付了定金约好出行时间,才与李忘生一同离开了码头。
码头往来船只多,空气也浑浊,两人走出很远才从异味萦绕的环境中解脱,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又忍不住莞尔。
“师兄对此地很熟悉?”
想到先前谢云流熟门熟路的模样,李忘生有些恍惚,忆起了师兄当初带他前去长安时的情形。
谢云流自小便外向,又爱打抱不平,向来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他身上有种令人信服的气质,江湖好友遍地,带他去长安时一路上都有人帮忙打点。而他本人对周边各处也是如数家珍,东市与西市,何处热闹,何处僻静,何处值得一去,何处规矩森严……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每到此时,李忘生只需跟随在侧,听着他盘点介绍,随兴而走,便已觉心满意足。
一如此刻。
谢云流却道:“算不得熟,随船来过两次,只有个大致印象。”
他这些年往来匆匆,最初忙着解决离开中原时结下的恩怨情仇,而后四处解决一刀流留下的烂摊子……走得多看得急,早已不若当年逍遥。
然而此时李忘生在旁,他却不自觉拾起了昔年的习惯,绞尽脑汁回想匆匆来去时所见所闻——李忘生怀念过去,他又何尝不是?心底深处总希望对方眼里的自己不曾改变,还是当年那个游刃有余、万事皆知的大师兄。
倒有几分聊发少年狂的意味。
两人对视一眼,又匆匆移开,各自心中想法万千,却都难以言说,只能压在心底暗自惋惜。
“师兄,我们回街上走走吧!”
片刻之后,还是李忘生打破了沉默,“我想去买些东西。”
“要买什么?”
“还未想好。”李忘生诚实道,“要去师兄一手建立的宗门,又临近春节,总得给你门下弟子带些伴手礼。但我对刀宗实在不熟,也不知该买些什么,师兄可有建议?”
谢云流闻言不由失笑:“那些小崽子们好打发的很,你也不必费心准备,到时随意出手指点他们一两招,就足够他们受用了。”说完忽然意识到不妥:李忘生如今记忆有失,才年届十八,远无后来岁月沉淀的阅历,宗门里比他年龄大的弟子比比皆是,让他来指点怕是不太方便。
李忘生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叹气道:“师兄这法子……不太适用,我还是提前备些伴手礼吧!”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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