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燃计上心头,愧疚地摸了摸宋兆奎的头发,为他捂住被角。从墙上取下宝剑,换上黑色的衣服,将手脚袖口扎紧,将一张随身携带的人皮面具贴在脸上,快步出了门。
次日清晨,宋兆奎再次睁开眼睛,身上已然恢复了活力,他侧目看着床边人,侯燃正抱着余立,两人皆愁眉不展地闭眼安眠,宋兆奎笑了笑,坐起身来。
他这一动静,侯燃没有察觉,他怀中的小孩却是睁开了眼,那人稚嫩的面上露出怜悯的神色,看着他的眼睛一眨一眨,像是知道他昨夜做过的事一般。宋兆奎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就是杨浅的种,那人做了鬼,托生在他儿子身上来找他报仇了!
宋兆奎思及此,瞪大了眼睛怪叫,他伸手去推搡余立,掐着他的脖子便想下狠手。
“做什么?”眼看他即将发力,悠然醒转的侯燃抓着的手,眯着眼睛质问。宋兆奎惊魂未定,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侯燃身上,见他阻拦,连忙卸了力,握着滚烫疼痛的手腕瘫坐在床上。
“他!他是谁?你不说已经将那东西碎尸万段了吗!”宋兆奎指着余立尖声质问,神经质地左顾右盼,冷汗直冒,不自觉地滚下泪来。
侯燃垂眸沉默,比起全身裹着红衣,连鞋袜不曾脱去的宋兆奎,他却是十分松弛的模样,身上只着单衣,长发松散地垂下,睡眼惺忪,浅笑着看他发疯。
“这是我捡来的乞丐,他母亲就姓余,他叫余立,你昨天回来就见过他,这一晚我们都是一起睡的。”侯燃打了个哈欠,坐起身,将自己的头发梳理了两下。
闻言,宋兆奎闭上了眼,又将自己蜷缩起来,他期期艾艾地颤抖着,口中念着要去见姐姐。
“大哥哥……”余立站起身,看着侯燃,欲言又止。
“去把我教你的擒拿术操练一遍,快去!”侯燃瞥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背,将床边放着的衣服递给他,眼看着余立穿好衣服奔奔跳跳地跑出去,侯燃转过头,抓着宋兆奎的手,安抚道,“你别怕,我们现在去就是了。”
宋兆奎红着眼看他,猛地扑在他怀里,双手抓着侯燃的肩膀,泪水便滴在他的脖颈上了。
门外,余立摆好马步,看见屋内两人拥抱,撇着嘴摇头,他挥出一拳,破风声响动,铮铮有声,又是一脚,身子整个转过来,另一条腿摆出一记飞踢,更挥出一拳,击打在空气中。
门内,宋兆奎看不惯侯燃慢条斯理地打扮,伸手为他穿衣束发,跪着给他穿鞋,抬头看着侯燃,眼中满是恳切。
“去吧,我陪着你呢。”侯燃将他扶起来,为宋兆奎掸去身上灰尘,又拿毛巾给他擦脸,牵着他的手,快步出了门。
侯燃在门口站定,看着余立操练,这才笑着转身出了门。
“你怎么不让他吃饭。”
“我也没吃饭。”侯燃紧紧抓着他的手,直视前方,不曾回头。
“……那你我见过姐姐,就去吃饭吧。先让下人送些吃的来给他。”宋兆奎远远见着两个自家的侍女,对他们挥手,不想那两人见了他却不迎上来,反而哭喊着跑开了。
宋兆奎正要发火,却听得身后人催促,他急忙跟了上去,被心头的苦恼压得喘不过气来。眼看着又要流泪,侯燃转头看他一眼,他便止住了泪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过了客房的庭院,两人本想从小路进杨府,但从前两府间常开的门扉各个关闭,每条道路皆不相同,日头逐渐高升,宋兆奎觉得这样四处带着侯燃乱转只会惹他不满,便提议开府门侧门出去。
“好。”侯燃笑了笑,紧紧跟着他。两人正要行走,侯燃忽地又开了口,“对了,你的叶目心法练得如何呢?”
“想起来手脚就滚烫,现在还在这里,下一刻又不知停在哪里。”宋兆奎听见了,迷茫地想了想,脚步不停,随口说了感受。
“哎,已经一整晚了,怎么还没学好?”侯燃不比他焦虑烦躁,笑着快走几步,跳上他的肩,双腿便挽在宋兆奎的腰上,“快使出来,我们不必在这里绕圈子。”
宋兆奎惊叫了一声,连忙扶住他的腿,两人对视一眼,宋兆奎为难地背起他,心中怨念丛生。这人一点不体谅他,昨日的事在他心里难道是放屁?还是他存心让我没了后路,好安心和他上山?好白净的脸怎么生出这样黑的心呢?
侯燃比宋兆奎大两岁,生的也更强壮,宋兆奎勉强将他背起,已是举步维艰,他心中骂着人,脸上冒着汗,粗喘着迈步,又受身后人在他脖颈上呼气,只觉得头晕脑胀,半点路都走不了。
“大哥不要戏弄我,我走不动了。”宋兆奎颤着两条腿,泪水又染红了眼。
“马儿跑啊,去天尽头,在青草地里慢跑儿,看二八姑娘小腿儿……”侯燃摆动着双腿,像是催促马儿前行,亏得宋兆奎练过些筋骨,不然被他闹得摔下去,两人都不好受。
宋兆奎便要发怒,又想起自己身上的命案,流出了眼泪也没有丝织的汗巾子抹去,汗水更没有窈窕的侍女来擦去,只有个硬邦邦的男人要他好言迎合着,好脸侍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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