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资背过身将电击手环设定好时间后套到手腕上。他知道张鸣筝一直在看着他,却不忍心转身去确认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眼神。
“很危险,进去之后不要乱动。”张鸣筝又一次重复,声音听起来还是没什么情绪。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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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漆黑。
他这几天曾想象过张鸣筝的精神海该是什么样子——大概会有纷繁的城市群,憨厚忠实的大肚子糖果店老板在门口迎客,然后递给你一罐蘸着乌头碱的糖果。
强大的哨兵能够将自己的精神图景建设得很细致漂亮,张鸣筝精神图景状况不好,那么最应该担心的特殊情况应该是图景中的城市塌陷问题。
但如今面前只有一片漆黑,即使是伸手触摸也也无法感觉到任何东西。
他试着呼唤这片空间所有者的名字,遽然发现这又是徒劳——周围寂静无声,甚至连声带的震动都感受不到。
——这是一个完全没有五感的世界,就连肌肉的发力也感受不到。
那么他刚刚真的将手伸出去了吗?庭资再次尝试,意料之中,由于感知的紊乱他完全无法感知到自己的手臂,或是换一种说法,他已经完全失去手臂、乃至全身任意一块肌肉的控制权。
这种情况相当危险。如果他的初始降落地是一片沼泽、海洋或是其他什么地方,现在已经该淹死了。也许他正在死也说不定,毕竟在这种条件下就连意志也在慢慢消散。
维持神志清醒直到电击手环刺激躯体苏醒就可以,庭资闭上眼睛——也许成功闭上了。
无法靠心跳、呼吸频率判断时间进展,甚至连思考的速度也不足以成为估计时间流逝的单位。那么当初在审讯室里张鸣筝又是依靠什么来精准计时的?
……
思维像是放在严寒户外的胶水,确实还能勉强流转,但也仅此而已。
“咚——”什么东西引起剧烈震动。
外界对真实躯体的触碰能辅助他脱离精神图景,但这次的剧烈震动显然不是他提前设置好的点击手环带来的。
“该醒了,”张鸣筝还保持着结合开始前的躺姿,一条手臂脱离束缚微微抬起。“你刚刚几乎没有自主呼吸。”
庭资简单检查了下自己的状况,四肢冰凉,实时心率不到三十,目前在缓慢回升。脚边是一个毛绒柿子,刚刚张鸣筝为了叫醒他而丢过来的。
“谢谢。”电击手环过时地发挥作用,手腕上留下两个明显烧焦的痕迹。
曾经有段时间精神结合太频繁,密集的电击刺激导致耐受度提升,设定电压也就越来越高。他蹲下身解开张鸣筝身上弹力带的束缚:“你很厉害,张鸣筝。实际上已经很接近真正的黑暗哨兵了。”
正常的精神结合中哨兵不可能苏醒,更不必说再去叫醒他即将陷入危险的向导。
他又没有去看张鸣筝的神情,这次是因为他确定仍然只能看到那张巍然不动的平静面具。
“我会为你出具报告,”庭资将满地乱滚的毛绒玩具归拢起来,“很期待能看到你的精神图景的那天。”
——
即使哨兵的天性是抗拒精神图景被入侵,但也不能改变做精神结合实际上并无痛感这一事实,况且还是庭资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出色的向导。
但——为什么还会感到钝痛呢,像是被无具象化的长锥钉在床上。张鸣筝转过头,去确认床单上确实没有被鲜血浸湿,果然又是躯体化反应。
鬼使神差,他仅有两次的精神联结恰巧都是庭资来做,虽然这事只有他还记得。
从前那次一度成为他很多个难以入眠的晚上辗转反侧时的素材,在一遍遍回忆中将其美化再神话,现在想来那间静音室也许并不那样明亮,引导员的心情和语气也并非那样亲和——他也已经接待了太多哨兵了。回忆变成黑白再变成可疑的灰色图层,最后留下的也只有庭资的两句夸奖。
怎么又是庭资。
精神图景被入侵的时候和从前那次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他安静地躺在床上注视另一端的庭资。向导的手腕上闪着危险的红色光点,意味着放电被设定成了最高伏特。
——我还喜欢他吗,在认识到他和自己想象的样子完全不同时,在被这样的人摆了一道后。张鸣筝只是这样问自己,却不敢再寻找答案。
现在庭资即使进行精神结合也什么也看不到,但以后呢。
庭资看到精神图景中的他和自己拥吻、做爱甚至做其他更过分的事情,会是什么心情呢。
仰慕庭资的人多如牛毛,他是否也已经对此司空见惯呢。
……
张鸣筝抬手,将柿子扔到庭资身上,再看他挣扎着苏醒。
庭资来解开束缚带,收拾东西,打电话嘱咐他的人准备好某某材料,坐在他身边等水泥大门打开。然后带他上车——直到现在都算正常,“我住在18号公寓楼,就在体育馆南边。”他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担心庭资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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