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摆手,“不必,你将路指给我们就好。”
管事的点头,连忙指了路,然后问苏容,“晌午在庄子里用午膳吧?七小姐与夜二公子可有忌口?”
苏容摇头,“随便做就好。”
管事的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又试探地问:“您二人可要留宿?”
苏容笑,摇头,“不必了。”
管事的点头。
苏容与夜归雪径自沿着管事指引的方向,上了山。
这一片山很大,足足有两三个山坡相连,山路被修成了石阶,一阶一阶拾阶而上,因是冬日,路旁不见树荫,只见未化的皑皑白雪铺盖,石阶已被人清扫,痕迹很新,想必是周顾派人通知时,别苑内的人连夜做了一番准备。
苏容一边走一边跟夜归雪闲聊,“江宁郡的冬天很少下雪,也很难看到红梅赛雪的景象。”
夜归雪道:“南楚四季分明,冬天时,要比大梁的京城还要冷冽,寒风卷着雪刮起来,面对面有时都睁不开眼睛,即便是红梅这种植物,在严寒的冬天,温度极其低下的情况下,若不用棉被裹好给与保暖,也很难存活,所以,也很少能看到漫山遍野大片的梅花,春秋季最舒适,温度合宜。夏季炎热且多雨,有时候要下一个月,所以,南楚每年都要筑堤,要花不少银子。”
苏容点头,这些她已从南楚的图志游记等了解过了,南楚这个小国,之所以能存立于大魏和大梁之间,巍巍立了几百年,自有其优点,优点就是雪山山脉,是一座天险,还有就是军工业发达,能人辈出,南楚先祖发展农商,贸易往来让大魏和大梁两个大国的银子都流入南楚,然后,用赚取的银子,制造改造军事。
所以,商贾在南楚的地位不低,不像大魏与大梁,将商贾排在末等。
同样,女子的地位也比大魏和大梁高,南楚史上女子为王时期,也为女子的地位打下了基础。
二人走到半山腰,便看到不远处的一面山坡上,有的梅花正在含苞待放,有的已经盛开,连成一片山,若红梅云海。
苏容赞赏,“果然真漂亮啊。”
夜归雪也露出欣赏,“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二人沿着山路往红梅处走,很快就来到了近前,远观与凑近看,各有不同,远看像火烧云连成一片,红白相间,如天幕落了红霞。近看一株株红梅,娇艳欲滴,极尽鲜妍,千姿百态,经白雪的洗礼,干净无暇,纯净无垢,令人不忍伸手碰触去亵渎。
夜归雪赞叹,“红梅灼雪千妍尽,不骄不躁早争春。”
苏容莞尔。
二人往梅林深处走,脚踩在地面上,一层厚厚的落雪,这里的雪自然是没化的,很凝实厚重,一脚踩下去,咯吱作响,地面上只留一道浅浅的脚印。
走了一段路后,苏容回头看夜归雪,他还如初见一般,身穿一件天青色织锦,腰束玉带,眉眼浓丽,鲜妍丽色,十分夺目。尤其是在这红梅深处,他比红梅还要夺目极了。
她停住脚步,安静地看着他。
夜归雪拂开梅枝,见苏容静静看着他,笑问:“怎么了?”
苏容轻叹,“归雪,你真好啊。”
夜归雪微愣,继而轻笑。
苏容低下头,看着地面被踩出的脚印,又抬起头,看着他,有些无奈地道:“若我将十万兵马的虎符还你,你心里会不会很失望?”
夜归雪面色微变,整个人顿住。
苏容有些难以面对夜归雪,但还是坦诚地看着他,“我觉得,我不能太过自私,接了你十万兵马的虎符,利用你回到南楚,若将来有朝一日,我再忘恩负义地与你提出退婚,那我就太不是人了。所以,趁着我还没去南楚,还没借由你这架云梯,登向那个位置,我想,我应该给自己留一些余地,也不至于将来万一负你太多,我总不能将来以死谢罪。”
夜归雪动了动嘴角,轻声问:“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心软(二更)
苏容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一日,她对着炉火煮茶坐了许久,久到腿都坐麻了,才想通了。
她抱着为自己为周顾好的想法,一意孤行不顾他反对地退了与他的婚事儿,强硬霸道至极,冷血无情至极,没心没肺至极,她自认为没有做错,不过是相识一场,区区月余,些许微薄感情,能当饭吃?能要得了命?所以,她没给自己留退路,遇到夜归雪后,更没给自己留反悔的余地,果断地接了他递过来的兵符。
她大步往前走,走一条与周顾相背离的路,就没想过再与他有什么纠缠。
所以,当周顾满身郁郁,颓丧煎熬、哑着嗓子,眼尾通红地看着她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也许自己错了。
她低估了自己,也高估了周顾。
她把没心没肺发挥到极致,却忘了那个少年,他本身是一块璞玉,前往江宁郡之前,一直待在东宫伴读,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治国之理,心中是有乾坤志向,但于儿女情事,却是白纸一张,哪里经得起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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