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漓自然无有不应,又喊来仆从,让人带施先生过去。
刚才周颍对陆惟介绍施姓文士时,说他是跟着自己过来的,但郑漓却知道不是,这个施先生是今日才到的,周颍分明认识他,又不肯介绍他的身份,只说他姓施。
郑漓观察下来,只觉此人虽然文士做派,口音却不南不北,有些怪异,尤其周颍待他格外客气,两人又不像朋友,分外古怪。
待施先生一走,郑漓忍不住私下问周颍。
“周郎君,这位施先生,到底是何来头?”
周颍诡秘一笑:“待过些时日,你就知道了。”
郑漓一头雾水,小心翼翼:“还请周郎君明示,我等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你等在洛阳,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与如今一样就行了,若无意外,等过些时日,消息传来,郑兄就能知道些风声了。”
周颍的话模棱两可,却像是透露了一些了不得的秘密。
郑漓心头狂跳,他感觉自己隐隐约约猜到什么。
没来由的,郑漓看了父亲郑攸一眼,有点兴奋起来。
这的确是乱世,也正是这样的乱世,郑家才能抓住机会。
“那我就先祝周郎君马到功成了!”
周颍举杯:“我也期盼郑氏重振声望,成为北朝世家之首。”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郑攸毕竟上了年纪,喝了几杯就有些精神不济,先行告退,余下郑漓陪客。
两人重新推杯换盏。
就在这时,施先生却回来了。
他面色阴鸷,与出去时判若两人。
郑漓大奇:“难道有下人不长眼开罪了施先生?郑某必重重惩之!”
施先生负手停步,盯住郑漓。
他先前不声不响的时候没有存在感,现在只这一双眼神,就看得郑漓很不自在。
“郑郎君,你知不知道你们家要大祸临头了,连长安的人混进来都浑然不觉?”
郑漓莫名其妙,也有点不痛快了。
“你说的难道是陆惟?可陆惟方才与我们喝过酒,你不也是知道的?”
施先生怒道:“我说的不是陆惟,而是北朝公主,那位和亲柔然又回到北朝的隆康公主章玉碗!”
郑漓大吃一惊,周颍更是腾地起身。
“你没看错?!”
施先生阴恻恻道:“我怎么会看错?她化成灰我都认得她!”
郑漓依旧狐疑:“不可能吧?堂堂公主,怎么会跑我们这小庙来,你一个南方人,即便是从前远远一面,也很难确定……”
施先生打断他:“我乃敕弥可汗帐下幕僚,曾与她打过无数照面,如何会认错?!你们郑家就是无用的废物,什么人都能让混进来!”
郑漓瞠目结舌,直接愣在当场,不知是震惊于他的身份,还是震怒于他说的话,一时无法反应。
敕弥可汗的心腹,一个柔然人,跑到中原来,在洛阳郑家与南朝来使相会?
这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让人无法细想的故事。
周颍忙道:“施先生的真实身份,的确是敕弥可汗心腹,先前为了不吓着你,我就没特意说,这北朝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郑漓仍是难以置信:“不可能,她明明自称贺家商队,还公然对陆惟表示倾慕……”
他的话戛然而止。
郑漓忽然想到,如果那贺娘子不姓贺,当真是北朝公主的话,那陆惟不可能不认识她,两人竟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故作陌路,那陆惟的用心——
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郑漓面露惊恐。
他将猜测给周、施一说,两人都皱起眉头。
施先生冷笑:“姓陆的明摆着逗你们玩呢!必须马上把他们留住,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周颍:“那公主也认出你了吗?”
施先生沉着脸色:“我们二人打了个照面,但中间隔着旁人,我看见了她,不知她是否也看见我。不管她有没有发现我,那个陆惟已经不能留了,他知道南朝来人,也会知道我的身份,你不动手,郑家就要遭遇灭家之祸!”
最后一句话,让郑漓身躯剧震。
他看向周颍,后者朝他微微点头。
郑漓咬了咬牙:“我现在马上派人去抓他们!”
施先生补充:“格杀勿论!”
周颍也道:“郑兄,此事不容有失!”
郑漓犹豫片刻,终是在两人的目光压力下点了点头。
陆惟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屋里,望着桌案发呆,久久不语。
陆无事见状,忍不住问:“郎君,可是事情有了变化?”
陆惟:“我一直在想,吴王派周颍来见郑家的目的。”
陆无事揣度:“会不会是吴王看见他兄长的数珍会眼馋了,也想如法炮制一个?”
陆惟摇摇头:“数珍会是陈迳费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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