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显得猥琐,偏偏容绪做得不露痕迹。
谢映之觉得这容绪对主公的态度真是颇耐人寻味了,此人暗地里屡屡作怪,就像他现在小动作不断一样,但是真要抓住他,却拿捏不住,他就像裹着一层蜜糖,表面又香黏又滑腻,用心却藏地很深,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他坑萧暥,也帮萧暥,如果不是他,盛京商会和王家都没那么老实。
他也很有本事,比如建尚元城。
这尚元城按照萧暥的话说,就是一座集旅游餐饮休闲购物娱乐为一体的商业都会,这在大雍朝前所未有。而且如今不是景帝年间的太平盛世。在乱世里要经营起这样一座繁华的商业都会,难如空中造楼阁。即使勉强造出来,也会冰清火冷,鲜有人问津。
萧暥敢想,容绪竟然也敢做,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投入大量的金银帮他把这新奇的构想实现出来。
建成后的尚元城,经营也一大半都是容绪在推动,期间还经历了除夕夜一场大火,撷芳阁前血流成河,尚元城人人避之不及,容绪不仅把撷芳阁给盘活了,还让尚元城再次回暖起来,成为九州数得上的商业都会。
谢映之大概从来没见过立场如此矛盾的人,他帮萧暥时费尽心血,殚精竭虑,他坑萧暥时,也花样百出,手段无所不用。
这个人有点意思。
还有他主公那只小狐狸,恐怕也还藏着一些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这两人都有点意思。
浣花斋游廊交错,曲径通幽。偶尔会遇到一两名此间的游客,由伴游陪同着经过。
谢映之注意到,灯火阑珊下,那些人或喜或忧,或颦或笑,神色都陶陶然。
他知道此间玩乐都是容绪亲自设计,别具风格,所设奇巧,使去过的人意犹未尽。但是观这些客人陶然神色,有点像散嗑多了,但是他们身上除了一股幽淡的酒香,却并没有留仙散浓郁的香气。
而且容绪极为小心,决然也不会露出这种破绽。
他边走边思忖着,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脚步虚浮的人影,较之前两人,此人脚步踉跄,似是喝醉了。由一名容颜俊美气质飘逸的青年伴游搀扶着。
也就在擦肩而过之际,那人不知为何,忽然踉跄几步撞了上来。
谢映之脚步轻移,衣衫如云雾飘然掠起,堪堪划过那人指尖。
那人扑了个空摔倒在地,忽然嚎啕,“先生怎能如此待我!”
两行红泪从涂脂抹粉的脸上滚下,借着灯光,谢映之才发现他云鬓歪斜,步摇偏落,哭得梨花带雨,竟然是个男子!
就听那男人又道:“我是紫湄啊,我诚心仰慕先生风度才学……”
谢映之也不由微微一怔,贺紫湄?
他正想好奇地再问几句。
那人就被两名侍从搀扶了下去。
容绪微笑:“彦昭莫惊,那是戏。”
谢映之闻言猜到了几分,这大概就是容绪在花间设置的戏码了。
他道:“愿闻其详。”
片刻后,他们来到了一座雕栏画栋的雅阁里。从这里可以俯瞰夜晚的碧浪湖。
容绪颇为得意道:“我把这个地方叫做戏台。”
说罢从侍从手中的漆盘里取出一本册子:“这是曲子。彦昭要挑一挑吗?”
谢映之接过来一看,微微一诧。
有趣。
大雍朝宫中宴饮奏雅乐,士林则偏爱丝竹,所演奏的内容大多为诗辞乐府。容绪先生在此基础上又做了一步突破。他排了戏。
花间十二曲就是十二折戏。
这戏剧的内容不是上古神话传说,也不是前代的名人典故,而都是取自最近坊间最流行的话本《梦栖山辞话》。
虽然梦栖山的剧情歪到没边,名字为避嫌也改了,取了谐音,比如贺紫湄被改成了子湄。
但是这十二折戏一排出来,既新鲜有趣,以前从来没有这种玩法,又紧扣热点,把九州有名有姓的人物都排了进去,让客人们过一把王侯将相才子佳人的瘾。在这里除了不能当皇帝,想要成为威风凛凛的一方诸侯,或是才气纵横的名士,甚至是成为艳冠九州的花魁都是可以实现的。
当然这花间一壶酒也是价比千金,来这里都是巨富豪客,来玩儿变幻身份的把戏。图的是个刺激。
容绪颇为感慨道:“这烟火世间,有多少人为自己的出生所限,郁郁不得志。来到这里挥金如土的人,很多人过得并不称心,在浣花斋,他们可以从头来过,择一折戏,过一生。”
谢映之道:“白日梦醒,先生如何让他们做到身临其境大梦三千,又醒来后皆不记得?”
容绪笑得和煦可亲:“彦昭试试不就知道了?”
谢映之微笑,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恐怕这十二折戏,容绪亲自排的戏,无论选那一折,都是机关重重。
他淡然一笑,欲擒故纵。
“我常年戎马,不谙雅好,不如先生来选一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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