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平淡从容,受这一礼。
少年道人行了一礼,起身的时候,却是已不见了那面如冠玉,眼如飞凤的中年男子,不见了那位太元圣母,这一间似乎待了很漫长的时间,又似乎只是短短几日光景的院子,如飞花泡影般不见了,自己只站在了一处荒野之地,抬眸所见,只群山而已,飞云而已。
小孔雀齐云吞瞪大眼睛,不知所以。
“欸欸欸?!阿齐阿齐。”
“那个家伙呢?”
“怎么不见了?!”
少年道人起身,看着一侧的长棍,手掌抚过,其上纹路变化,散去一切神韵,也只一根寻常的树木而已,这棍子清玉道人说只用来打磨基础,那么基础已修满,则无需留念,自不存在于此,何必执着。
少年道人洒脱一笑,起身拂袖,道:“原来如此。”
“不见了,是因为缘法已尽了。”
“又哪里需要刻意寻找?”
少年道人笑一声,没有在意,转身离开却也洒脱从容,小孔雀坐在他的肩膀上,因为这少年不用再吃苦而开心不已,微微左右摇晃着身躯,道:“那阿齐,阿齐,我们现在要下山吗?还是说要去山上?开始要炼丹讲法了吗?”
少年道人想了想,明明都是先前渴望的事情,此刻却只摇了摇头,道:“都不是。”
小孔雀疑惑不解道:“欸?”
“那现在要做什么?”
少年道人眨了眨眼睛,笑道:
“现在,当然是……睡大觉。”
齐无惑不曾对齐云吞开玩笑,他确确实实回去了屋子之中,放下一切执着,躺在那里大睡一觉,睡梦之中,呼吸自然,元炁流转,徐徐而动,自有一番道韵,而在他睡着的时候,这鹤连山下镇子里面,也有客人来此,一阵的高头大马,有穿华服者疾驰而来。
镇子里面的人们,久在这中州当中的僻静处生活,哪里曾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一一都给惊住,砍柴的忘记砍柴,种田的也不去种地,小贩沿着街道奔走,孩子们更是好奇不已,尤其是那些个富户乡绅,都被这大马惊住,却见这一行人,径直地往那这镇子之中学堂去了。
后来才知道,是京城之中的大人物,说都不可说的那般角色,知道这山下镇子里面,有一位了不得的大才夫子,这才专门派了这亲卫,来送那位大人物的亲笔信并一枚官印,而且那位大人物,还极为的客气有礼,哪怕是这种事情都极为徐缓,只是在恳切地询问他的意见,而非是强迫。
“果然是,苏夫子是有大才的啊!”
“是啊,我早就知道,这不就是文曲星君下凡吗?”
“嘿,咱们这地方,能够有文曲星一般的人物,那也是非凡的角色啊,也算是给咱们积了点儿运气,你说说,我家儿子那也是跟着这文曲星般角色读过书的,沾沾文气,往后那不也能读书科举,做个大官?!”
“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啊。”
众人皆议论纷纷。
而苏圣元则是欣喜,欣喜之余,询问那位来此的秦王亲信,道:“我愿前往京城,辅佐秦王殿下,但是有一恳求,我在这里数年,遇到一名很有才学的弟子,堪称璞玉,不知可否容我带他一并上京。”
那位亲卫则是微笑拱手,道:“些许小事而已,自无不可。”
苏圣元的眸子都微微亮起。
前去寻找那少年道人。
将此来意尽数说了。
堪堪睡醒来的少年道人安静,只是拱手一礼,道谢而不言,于是苏圣元亮起来的眸子重又有些黯淡,却只是遗憾,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因为天下之变化和即将迎来施展抱负的机会而重新点燃,只是可惜齐无惑,迟疑道:“无惑,当真不愿意去京城吗?”
见那少年人仍旧是拒绝,沉默许久,慨然叹息离去了。
离开这院子的时候,外面的秦王侍从拉来了马车,苏圣元甚是遗憾失落于少年道人这样的璞玉不肯离开,而样貌清秀娟丽的苏月儿拉开了马车的帘子,听着父亲那满是遗憾的窥探是,悄悄看去,看到了梅花树下,穿着寻常麻衣的少年道人伸出手,安静看着天空。
而后有这个时节不该有的梅花飘落在那少年的掌心,恰好好处。
于是少年道人眸子微微弯起,脸上带着一丝自然浅淡的微笑。
忽而抬眸,恰巧看来,并无往日之事的芥蒂,只是微笑颔首,似在告别。
苏月儿怔住,下意识抬起手悄悄挥了挥,而后看着那少年道人踱步走了回去,把门关上了,心中一时之间安静,往后这一幕总是出现在她的梦中,却也不曾有什么更多的情绪,没有什么后悔或者迟疑,只是偶尔会想起来,过去父亲提起要和那少年定亲时候的事情。
苏圣元渴望着能早日前往京城,一展胸中的抱负,而秦王似也有意催促,这来自于京城的队伍匆匆得来了,离去的时候却也是匆匆忙忙,可是却给人们带来了足够让他们几十年后头发花白时候都能和儿孙辈闲聊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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