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十三瘦了一大圈儿,喝着舒朗给准备的桂花蜜水,手舞足蹈的给几人解释。
舒朗在十三回来之前便看了密信,了解大致情况,不过知道的没有这般详细,如今听十三一说,心想收获确实大,在没惊动当地驻军的情况下秘密将人带来云州,可省了大事了。
尤其泉州这地方,怎么听怎么耳熟?
这几日舒朗都在思索这个问题,今儿索性当着安乐侯和张栋的面儿将话问出来。
安乐侯面色也不是很好看,闻言惊讶的看了一眼舒朗,才道:
“之前朝中一直嚷嚷着开海禁,要设立市舶司,首选位置便是泉州。”
这还不是最糟的。
“今早刚收到的消息,陛下有意五殿下在泉州附近主持建造海船,荣舒堂着手训练水师,已经发了明旨。”
也就是说,开海禁和设市舶司的事儿也板上钉钉,就在泉州无疑。
更有甚者,东南沿海一带渔民常年受倭贼之苦,那倭贼究竟有几成是真正的倭寇,朝堂诸公心里皆有本账。
那并非真正倭贼的倭贼,如今去了哪儿?万一和这批人搅合到一起,要置五殿下于何地?
作者有话说:
云州事毕
事情肯定是要上报朝廷的, 到了如今这步,牵涉到一个伯爷,一个最受宠的公主, 云州内部无法私下处置也不敢接这烫手山芋。
不用安乐侯说,统帅张栋便令人将所有嫌犯全部秘密关押,严加看守, 不让任何人与之接触,只等朝廷旨意。
在此期间, 舒朗也终于见着了传说中被妹妹压制的黯然失色的少帅张明玄。
说起来这人真真一副好相貌,谈吐作风硬朗中带着几分儒雅,是军中少有的儒将, 允文允武, 可见张栋在培养唯一嫡子一事上是用了心的。
张明玄也敢作敢当,见舒朗打量, 拱手直言:
“之前是明玄一念之差, 差点害了舍妹性命, 亏得两位出手搭救,如今我兄妹二人冰释前嫌, 日后若何困难, 明玄但不敢辞。”
张明玄毕竟是上过战场的少帅, 早前已经察觉军中不安稳, 甚至有人准备向他妹妹动手,一念之差,选择了坐视不理,任由对方发展, 甚至在对方得手后, 出手帮其扫尾, 干扰父亲张栋的调查。
后来父亲怀疑到他身上,厉声质问,他也干脆承认了,因为那会儿他已经后悔了,之后为了挽回错误,主动向妹妹赔罪,并与其并肩作战。兄妹二人在泉州生擒贼人一战中,配合非常默契,让十三眼红不已。
对这种坦荡的人,舒朗能说什么呢?想来这也是张明庭恨不起来这个兄长的原因。
说到底,这种人很有领导魅力,和妹妹张明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辞别张明玄,舒朗让人去石营城接刘老头儿和那两孩子过来,趁还有空闲,先将那三人安顿了。
在云州城内,有张明庭的面子在,一句话吩咐下去,少不得不动声色关照他们的人,三人过的无论如何都比石营讨饭洗衣舒服多了。
谁知刘老头儿人是来了,可人家不想在云州城安家,老头儿带着一个断腿,一个瞎眼的孩子给舒朗磕头,断断续续告诉舒朗:
“老头子原本乃塘州一带渔民,家里世代以打渔为生,八年前,村子被一伙儿外来人强占,对方见人就杀,尸体直接扔进海里,十分凶残。附近几个村子的青壮共逃出来十数人。
后来一路逃亡,死的死,伤的伤,有些没挺过来在路上没了。”
老头儿怜惜的摸摸断腿孩子的脑袋,口齿不清道:
“他父母是我们隔壁村的,当初他父亲为了护着大肚子的妻子被人硬生生用石杵砸扁了脑袋,他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硬是咬牙挺着跟我们逃出塘州,半路上生下他,才一口气没上来去了。可惜这孩子命不好,那时候多苦啊,没注意就叫他双腿落了残疾。”
算起来,这孩子今年正好八岁。
至于另一个才四岁的瞎眼小姑娘,却是刘老头儿在石营落脚后收养的,为了叫那孩子有个伴儿。
千难万难,总也要一脚一脚的去趟平,世间本就没太多道理可讲,左不过各人埋头走完各人的路罢了。
舒朗打从听到对方说起塘州就心头一跳,有了个猜测,果然老头儿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
“族中有见识的长辈临死前曾说过,那伙儿人是苗人口音,可苗人当年被五殿下尽数收服一事,便是我们那小村落也有所耳闻,咱们不懂什么贵人之间的大事,可也知道出了这种事,怕是县太爷也不敢得罪五殿下,为咱们伸冤的。
便在长辈的指点下,一路往离塘州最近的泉州逃,谁知到了泉州不过两年,我们又在那边见着了当初那伙人的头领,彼时我们只剩下三个大人外带这孩子,简单商议一番后,决定连夜分开逃,谁都不知道对方以何种方式,去了哪个方向。
老头子一路靠着要饭,走了整整两年,这才在石营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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