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独座在二楼的窗边看热闹,她下巴抵着窗台,抿着烟笑,车中男女瞧着并不登对,男人都没来得及完全取下安全带,甚是滑稽,她点开手机,拨通电话,“喂,阿遥,是我呀——”
许是烟酒害人,她如今的嗓子不再如少女时期清甜,不过也好,她不用再夹着嗓子做出男人喜爱的腔调,只是控制语气,微微沙哑的嗓音更为撩人。
她讲手中的半支烟搁在盘中,听对方说:“高桥小姐……啊,我没想到你真的是天星。”
她如今还是多用国内的名字,不过旧名字已经失去了法律效应,签协议的时候不能用。
算算日子,她与纪遥已经五六年没联系了,她并非有意瞒她,只是她仅剩的那点自尊心还在,想不到该用什么姿态面对他。
今晚,可能是她喝醉了吧
“怕你贵人多忘事,你还记得我,蛮好。”
“你还好吗?有事么?”
“多年不见,要聊也不晓得怎么开口了。电话里还是讲讲正经事——我花钱雇你做事,但是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做甲方,许多要求就委托我的秘书跟你交涉了,或许是她做事不认真,只是我这件餐厅是我全部的心血,我不许他有瑕疵。风格细节这些我一一敲定了,我要清幽,但是不要竹林跟曲径流水,这点你做的不错,只是人在二楼包间对大门口一览无遗,我觉得是有些煞风景了。”
她在国外待久了,讲话也越来越啰嗦,其实她是甲方,用不着这么巴结,或许是因为对方是纪遥,她真不知道怎么挺起腰杆。
纪遥这边也是恍然大悟,那间餐厅是他父亲丢过来的生意,他不得不接,其实他手上已经有几个案子了,团队人手不够,大家基本把工作室当家用,大家身心俱疲,已经在极限了。
他一个人做事遇见太挑剔的甲方那么撂挑子不干也行,可是现在手底下一堆人,只能硬抗。从睁眼到闭眼,仿佛事事都在跟他作对似的。
这会儿听到旧情人又来挑刺,刚才的那点怀念顷刻烟消云散了,“天星,那里我也是亲自去看过的,只是层高原因在那里,加上风水师测算,门不能动,高度也动不得,窗子也不让改,我已经尽量弥补了,现在唯独东南角是个漏洞,世事无绝对,你以前总讲这句话,你自己都忘了么?”
天星蹙眉,觉得今天头发梳得太紧了些,这会儿头痛起来,她拿远了听筒,“阿遥,你总是这样。”
天之骄子,高高在上。
“有谁在榻榻米上站着说话的,我想这算是低级失误,你改日亲自来俯身瞧瞧就晓得了。”
纪遥愣了那么一瞬,着急去翻设计稿,天星这边听着他那边的动静,心里酸酸的。她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六年仿佛有六十年那么长,可纪遥却依旧像个刚进入社会的愣头青,不过刚接触到一点生活的不顺意就烦躁至此。
可见投胎有多重要。
他到底没完全丢掉自己的专业性,“那么我现在让团队给你出三个方案,后天八点交给你,我们见一面,亲自说清楚,好不好。”
天星冷笑,“纪总,我对着你可没法公私分明,你要谈方案,找我秘书去。”
说罢天星便挂了电话,春风醉人,如果放任自己的话,很容易坏事。她最近急于想要从良,因此总怀念过去,用一通电话撩拨他一下,算是给对方一个机会,不过天星这种女人过于没有安全感,她对于信托的理解是将一百分的信任分别给不同的男人,到期回收利润。
天星把叫纪遥改方案的事交给了小刘,自己重新进了包厢,她跪坐在丈夫身边,安安静静为他斟酒。
天星如今也听得懂英文了,只是说不好,她垂眸望着酒杯,几个人打太极绕着正事不提,她只装傻。
她现在的丈夫原本只是一个整形医生,跟合伙人一同开了间诊所,做的不错,天星问他要不要把生意做到中国去,他跟合伙人觉得可行,却越过天星找了别的在日华人帮忙。
男人跟女人的想法不同,她丈夫觉得这样是让她老实做家庭主妇维持婚姻的方式,可天星却觉得丈夫十分碍事,挡了她赚钱的路子。
天星也听话装傻,那时天星的母亲查出癌症后回国,她也接着照顾母亲的名头回到国内,两人陷入半分居的状态。
饭桌上人家几个都是海龟,如今大聊特聊美国,天星听着也觉得可笑——一桌子医生,能听到什么生意经。
男人笑,她便笑,寂寞和无聊如同清酒一般,不够醉人,她品久了,也能回味出一丝甜。
在场的人带的都是女伴,唯有她丈夫带了她,许是两人相见时也是这种场合,成了夫妻后,一家人更没有什么忌讳的。
女孩子们经不得久跪,此刻腰都松了下来,或是靠在身旁的男人上,或是半倚着桌子勾勾脚趾调情。
天星双膝抵着丈夫的腿侧,全身只有肩膀松懈了,脊骨的弧线如同博物馆中的梅瓶的瓶身,她笑意盈盈望着眼前的男人。
这桌人秃的秃,肥的肥,唯独她身边这个依旧四十一枝花,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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