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在掌中。不过如今长得好些了。两坨颊肉软乎乎,下巴可爱秀气,眉毛长得像娘亲,隐约能看出将来是要修长入鬓的眉型,眸子却随他,且有青出于蓝更胜蓝的模样,澄蓝得犹如高原上揽尽青空颜色的湖泊。老实说,当初妻子怀上了,他对于将为人父这件事感觉并不真实,之后出了一连串变故,是直到后来他见到大腹便便的妻子,第一波冲袭尚未消化,第二波更强的大浪已兜头打下,逼得他不得不亲手接生孩子。当他接出娃儿时,孩子在他掌中呱呱啼哭,那当下才真的涌出深刻情怀,有了为人父的喜悦和感动,难以言喻的奇妙滋味盈满胸间。“大妮好乖,等你再大些,爹带大妮天涯海角、五湖四海玩去,把你阿娘也拐走,然后还要跟大兽们一块玩,你会喜欢的唔,但这事最好别让你娘晓得了,她要知道爹想把你丢到狼群或野牛、野鹿堆里,可能爹得挨板子、跪算盘喽,大妮啊往后可以跟爹要好、跟娘要好、跟姥姥要好,但千万别理你家小姨,咱们别跟她一国,知道吗?嗯?”伍寒芝从净房里出来时,见到的就是丈夫抱着娃儿说悄悄话的景象。两张脸凑得好近,亲密贴蹭。丈夫叽哩咕噜说得一脸认真,孩子也听得一脸认真,漂亮眼珠溜溜转,还会适时哼个一声两声回应。她静望片刻,心口温烫温烫,眸眶里也热热的。丈夫朝她看来,唇吻在孩子脸上,仿佛那一吻也落在她颊面,轻轻痒痒的。她脸红了,肩膀不禁缩了缩。她走过去想接过孩子,邬雪歌没给,却将她拉到榻边落坐。“你喝醉了?”伍寒芝见他俊颜红得有些古怪,可也没嗅到酒味,不禁奇怪。“没喝醉,我今儿个滴酒未沾。”其实是憋着话想问,结果憋了太久,此刻语气竟透着委屈。伍寒芝略偏螓首,有些看不明白,想着她刚刚听到的话尾便问——“今儿个又跟菀妹抢娃儿了?”他重重一哼,眉峰成峦。“都已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家了,以往抢你,念她年岁小,我咬牙忍了,如今抢娃,那是得寸进尺,软土深掘,还能忍吗?快快把她嫁掉才是正事,让她自个儿也生一个去,不要成天想着虎口夺食。”“虎口夺食”也能这样用?伍寒芝哭笑不得。“这大半年来,菀妹懂事多了,你别说她坏话。”妻子语气微带嗔意,他是挺受用的。但一思及这大半年来的分离,他不在她身边,她不仅承受孕期带来的身体变化,心也被他弄得伤痕累累一时间如鲠在喉般难受,几个呼吸吐纳过后才涩然开口——“好,咱们不说她。我、我其实想说的是你。”孩子在怀里睡着,他轻拍着,落寞道:“我知道你还没完全原谅我,也还不能全然信我,所以一直观望着。”甚至不敢轻易再对他敞开心门。“我没”伍寒芝一时语塞。她不由得垂下玉颈,想了想终于道——“我原谅你了,真的,真的已不恼了。只是你还是会离开的,某一天待得厌烦了,就会离开,是性情如此,不是故意要辜负谁,我知道的当初求亲时,你说自己流浪成癖,不知何时发作,我那时说,只要你开口知会一声,我就明白的,我能明白你的离开,只是自个儿还得准备好了才好”说到最后,微微苦笑,像也知道无论自己再如何准备,永远无法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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