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她今日受人所托之事已经完成,这便提起自己的一件私事。
蔡厨娘是城中小有名气的闽菜厨娘,常被请去置办席面。
那些人家不说是大富大贵,总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因此常有讲究,样样都需精巧。
但蔡厨娘本身不擅长糕饼蜜饯、饮子汤羹的制作。
因此,她一直想着与虞凝霜合作,将虞凝霜那些糕饼和饮子加到自己制作的席面当中。
只不过之前,虞凝霜算是她半个主家娘子,这话无法说出口。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两人之间再没了那层尴尬的关系。
于是蔡厨娘一边很为自己心中一对贤伉俪的和离而感到可惜,一边又觉得这婚离得……离得挺合适的。
这就厚着脸皮来和虞凝霜商议。
不同于蔡厨娘的纠结,虞凝霜干脆得很,当场叫好。
“真是一个好主意,蔡厨娘!”
自己做的吃食能够成为一场完整宴席中的一部分,为其增光添彩,虞凝霜心中觉得十分欣慰,与有荣焉。
而且一旦开始合作,蔡厨娘就相当于是她家糕饼和饮子的一个分销商和活广告了。
蔡厨娘没想到虞凝霜这么好说话,不仅直接答应下来,还这就拉着她要开始设计饮子糕饼食单。
蔡厨娘大喜,忙将自己常做的席面一一告知。
她整治席面,自是有几套固定菜式的,也都是闽地的风俗做法。
比如初秋之时的全鸭宴,就做姜母鸭、老鸭汤、鸭肉粥和熏鸭等,只不过根据主家的要求和喜好略有更改。
两人本就有交情,又都是爽快人,很快就达成了合作——
虞凝霜为蔡厨娘的每套席面搭配合适的饮子和糕饼。
而这些吃食,蔡厨娘从冷饮铺和糕饼铺采买时统一给她让利三成,同时她会将席面的赏钱分一成给虞凝霜。
双方都没想着从对方身上挣钱,更像是一种惺惺相惜,强强联合,要将那美味做到极致。
虞凝霜在听说,后日蔡厨娘就要去一户人家做席面时,更是主动提出要特别为她设计两样新的甜品,正搭配那主菜,让她当日来取便是。
于是蔡厨娘喜气洋洋、大包小包地离开了汴京糕饼铺。
然而一进严府的大门,应着那阴郁的氛围,她便赶紧收起了咧到耳后根的嘴角。
蔡厨娘直奔后厨,将虞凝霜的糕饼分发于众人。
众人便抓着她,七嘴八舌地询问虞凝霜的近况,听到回复,各个喜忧参半,且听且叹。
叹到一半,想起眼前还有更闹心的事情,那就是楚雁君今晨朝食又是一口未动。
“阿郎跪着劝了一个时辰了,也不好使。”
武三娘急得打转,“其实我就想不明白了。阿郎和离了,大娘子为何会对阿郎那般大动肝火啊?”
楚雁君那一片慈母心怀,曜如日月,她们这些年看得清清楚楚。别说罚跪了,都没见过她和严铄说一句重话。
白婶子直犯嘀咕,“难道是阿郎做了什么对不起娘子的事?这才——”
接下来的话却是不敢再说了。几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还是蔡厨娘先振作起来,“不论如何,先让大娘子吃饭才是正道啊。”
她抄起虞凝霜做的那碗鹅油饭,便疾步去了正屋。
她打了帘子进去,果然见严铄跪在榻前。
蔡厨娘非礼勿视,只强装镇定与楚雁君说话。
楚雁君不好当着外人落儿子的面子,也不能迁怒于蔡厨娘,这便把严铄赶了出去,自己与蔡厨娘叙话。
只是一看那鹅油饭,楚雁君的眼泪就下来了。
“这、这是霜娘做的,对不对?”
严铄脚下一滞。
新甜品、温汤羊肉
楚雁君既需要补充营养, 又不能吃得太过油腻。在她的“病号餐”食材选择上,优质的鹅肉鹅油是不二之选,因此虞凝霜曾经常给她做鹅油饭。
虞凝霜烹调时, 色香味形,无一不讲究,哪怕只是一碗鹅油饭,她也会将那些肉片摆做牡丹花形状,肉片舒展晶润,如同濯露的花瓣。
此时,一看那些鹅肉片的摆放方式和这碗饭整体的风格, 楚雁君就知道是出自虞凝霜之手。
甚至那些虾米粉, 也是虞凝霜买了上等小虾米用文火焙过, 然后亲自细细磨的。虾米粉咸鲜无比, 只需撒一丁点儿,就能将餐食的鲜度提高几倍。
再没有做得这样精细的了。
楚雁君不禁睹物思人, 捧着一碗饭啪嗒啪嗒掉眼泪, 看得蔡厨娘手足无措。
她只得承认去见了虞凝霜,说是买些糕饼, 又说这鹅油饭是虞凝霜特意做的, 大娘子可得趁热吃啊。
楚雁君听了这话, 纵然嘴里苦涩无味,毫无食欲,也只能动作缓慢地舀了一勺鹅油饭。
入口, 还是那熟悉的滋味。
喷香的鹅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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