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凝霜即刻上前查看。
她随手投的,没有击中立时毙命的要害。刘刀子此时心中的恐惧要远远大于身上的伤痛。
他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惊惧,几乎全部麻痹,只能哼哧哼哧喘气趴在那里,如同待宰的牛。
马上,他连喘气都喘不上来了。
因为虞凝霜的膝盖狠狠压到他的脊背上。
虽然是虞凝霜意图控制刘刀子,但因为对方比他高壮不少,虞凝霜重心不稳,与其说是她主动去压,反而更像是她被刘刀子绊倒了一样,整套动作做得堪称笨拙又费力。
而就是在这时,虞凝霜看到了刘刀子后颈的伤疤。
那一条杨二嫂划出的疤痕。
看着趴在地上的刘刀子,虞凝霜终于明白,杨二嫂为什么会在他后颈上留下疤痕了。
因为当时他趴在杨二嫂身上。
虞凝霜眸光一凝。
她接下来的动作就轻盈得很,宛若舞蹈。
指节兰花般优雅散开,一根崭新的锋利冰锥,便忽然出现在她的手中。
“妖、妖怪!”
近距离目睹这一幕的张麻子已经吓疯了,瘫坐在自己温热的排泄物中,双脚无意识地在地上划动抽搐。
虞凝霜没搭理他,只将冰冷的尖端对准刘刀子的后颈,虚虚描绘着那条疤痕。
彻骨的凉意侵袭。
侧脸贴在地上,刘刀子死命扭过头,眼珠子要蹦出眼眶一样看着虞凝霜。
“你、你要作甚……!”
“帮一个人而已。”虞凝霜轻声说着。
然后,狠狠切了下去。
张麻子和刘刀子同时惨叫起来。
不同的是,前者一直在叫;
而后者只叫了几声,便像突然损毁的娃娃一样,永远地发不出声了。
血喷射而出,溅到虞凝霜脸上,揉擦的血光中,她见到已经丧失行动能力的张麻子被这场景一激,居然爆发出巨大的求生本能,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往外跑。
虞凝霜又朝他投掷出一根冰锥,可惜只打中了腿。
张麻子惊叫着,拖着伤腿铆足了吃奶的劲儿,片息不敢停。
眼看自己已经追不上,虞凝霜暂时放弃。
总之外面有那么多人蹲守,是不会让他跑了的。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两个孩子救出去,只要她们一刻未离开这阴暗的地道,虞凝霜就一刻不能安心。
她随意在裙子上擦了擦手,将两个孩子搂了过来。
虞含雪还和芝娘紧紧抱在一起,像两只小鹌鹑,互相把头埋在对方怀里。
“阿姐,”虞含雪怯生生地问道,“我们还不能睁眼吗?”
这屋子、以及自己此时此刻的情状,哪里是能给孩子看的?
虞凝霜只能无奈笑笑。
“还不能,阿姐现在不好看。”
虞含雪摇头,小小声反驳,“阿姐永远是最好看的,”
虞凝霜又笑起来。
忍了许久的眼泪也终于滚滚而下,和着她脸上即将凝结的血一同流淌。
得亏让她们闭着眼,否则见到自己哭得这么难看,是还挺丢人的。
虞凝霜苦中作乐地想着。
此处不宜久留,她拾起自己那提灯笼,将老癞的棉袄扒下来点燃,扔到那木桌边。
而后,带着两个孩子走向了出口。
虞含雪紧紧巴在虞凝霜身上,一步一步伸出脚尖探。
“好黑呀阿姐,这路真不好走。”
“没关系,阿姐提着灯笼,阿姐牵着你们走。”
很多年后,虞含雪都记得这一条和阿姐一同走过的路。
她刚刚虎口脱身,然而这却是她走过的最平静的一条路。
她闭着眼睛行于黑暗,然而这却是她走过的,最安稳又最光明的一条路。
红莲火、终于得救
“妖怪!妖怪啊!”
张麻子惊恐的喊叫回荡在黑暗之中。
“有妖女啊啊啊啊啊!”
一瘸一拐、连滚带爬, 他跑出了沟壕,爬上了河岸,无头苍蝇一般狂奔不止。
他忽然摔了个狗啃泥, 再抬眼时,就见四周忽有黑影如鬼魅般耸动,而后十数个彪形大汉将他围住。
“好你个贼人!”
“自投罗网来了!”
这般惊变,张麻子显然也被吓了一大跳。
可是此时此刻,所有的做贼心虚、所有的来者不善,都比不上方才地道中发生之事带给他的震撼大。
眼前这些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但起码、起码他们是人啊!
张麻子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所以即使被壮汉们厉声谩骂, 被他们拎猪仔一样拎起来五花大绑, 他都觉得是一件美事……
直到有人质问他。
“虞娘子呢?你那两个同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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