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听到对方想把店里所有蒲履都买下时,还是略有犹疑。
她本也不指着那些贱卖的蒲履挣钱,不过是希望尽量多一个人在她这儿买,便少一个人去许宝花那处买。
如果这样被一个人包圆儿了,那搅扰虞家生意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了。
张娘子兀自寻思着,而她这犹豫已经惹了对方不快。
只见对方帕子一甩将腰一掐,响辣辣开了嗓。
“怎么?莫不是店家后悔那蒲履的低价?既然摆出来了,缘何不卖?我还当店家是个爽利人,想着日后布鞋棉鞋一并在你家采买。”
这声音极具穿透性,都传到了在铺子外一处饮子摊儿监看店内场景的虞凝霜耳中。
看到张娘子被问得一句一噎,她暗笑这忙找杨二嫂还真是找对了。
一物降一物,杨二嫂天生那股颐指气使的任性劲儿,又被酒气一激,这就把张娘子拿住了。
虞凝霜远远看两人又拉扯了两回合,最后张娘子同意将所有蒲履卖给杨二嫂。
而杨二嫂照着虞凝霜的指示,说是要把蒲履都买下,但是又说她买这么多,自然是可以挑一下罢?
于是她飞速一双一双扫过,从那百十双里挑出了八十来双,一并付了钱。
张娘子有意结交个长久的客人,还特意让伙计拿来一个簇新的大布袋装蒲履,甚至说可以让伙计送到府上。
“不用了。”杨二嫂摇头,几乎憋不住笑,“马上有人来帮我拿。”
张娘子也乐开了花,心说果然是大家的娘子,这是带着随从呢。
结果一转头,她就见虞凝霜晃晃悠悠走了进来,上来就去拿那布袋子。
“哎——”张娘子下意识去拦,却被虞凝霜拍开了手。
“已然银货两讫。”虞凝霜眉眼一弯,“张娘子这是做什么?”
张娘子完全愣住,确实是不知该做什么了。
她只能呆站在原地,将眼瞪到鹌鹑蛋大,看着虞凝霜心情大好地招呼着杨二嫂。
“走罢,婶子。上货结束!”
一同扛着那鼓鼓囊囊大布袋,虞凝霜和杨二嫂一路往自家蒲履铺子走。
“霜娘,你这招真是……哈哈哈哈!”
杨二嫂因为想起张娘子的表情而笑得脱力,“这下妥了,又从她那铺子挑出这么些宝花姐编的蒲履,够卖几天了。”
虞凝霜也很开心,“阿娘自上旬就没再给她家供货,想来这是最后一批了,刚好落咱们手里也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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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州桥那一片儿做得最好的冰雪冷元子了,大娘子好歹尝一尝。”
那碗冷元子也算做得玲珑可爱,一个个圆嘟嘟的糯米小元子雪白雪白的,静静趴在碗底。
楚雁君咳了两声摆摆手,“小豆子,辛苦你到处去搜罗。这冷元子你吃罢,我不吃了。”
说着,她又让陈小豆退下,屋中只留了李嬷嬷。
李嬷嬷见她愁眉不展,心知总不会只是因为好几天没吃到合意的饮子,踌躇半晌还是问出了口。
“大娘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楚雁君长叹一声,看着这与自己朝夕相处二十载,说是主仆、实胜姐妹的李嬷嬷,终于吐露了心里的秘密。
“前几日我日日吃那虞小娘子做的饮子,却未想到她还有那么一层身份。”
李嬷嬷甚是不解,“做些小营生的小娘子,还能有什么身份?”
“其实啊,要真说起来,清和与她有个未成的婚约。”
惊诧不已的李嬷嬷直接叫出声来,“阿郎怎么会和皂吏家的女儿定下婚约?”
楚雁君闻言低笑,“他严家也不是什么公侯氏族,官儿都刚做到三代,怎么就不能娶皂吏人家的女儿了?我也只是个塾师的女儿罢了。”
严家是祖籍闽南的农户,本分种田攒下家资,便开办族学,督促族中子弟读书。
如此耕读传家数代,到了严铄祖父严理那代,终于祖坟冒青烟,出了他这么一个中了州试的人才,又要去京城礼部贡院参加省试。
然而,任他严理是举族供养出的金疙瘩、紫微星,也架不住他迷路、染病又遇匪,险些在这赴京的路途中送了命。
恰好那时虞家祖父虞大成携家眷逃荒,也往京城而去,因缘际会之下救了奄奄一息的严理,对他多番照拂,又结伴而行,一同安全抵京。
严理后来高中,在翰林院做了个侍读学士。他知恩图报,帮着虞家在汴京落了户,给虞大成寻了皂吏的差事,甚至要说定下儿女亲家。
只是彼时,两家孩子都已长大成人,比如严理之子早就与家乡的楚雁君有了婚约,只等再过两年就成婚。
儿子一辈不成,便说起孙辈,要将两家未来头生的孙子孙女凑做一对。
但虞大成深知,虽是一起上的京,然而两家就像入了汴京城便分流的河水一样,从此殊途。
官是正道,吏是杂流,自家和严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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