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用过午膳,陆棣特意替沈温婉选了一身方便骑马穿的马面裙。
自己则穿过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手腕上扎着银护腕,腰间一根赤焰束腰,勒出遒劲有力的腰部,脚下一双乌头靴,显得整个人意气风发。
陆棣抱着沈温婉上了骏马,一路出城,来到了距离京都不远的梅岭山。
此山是京中望族重阳节登高插茱萸的常用山,但避免和其他人挤同一条山路上山,熟知地形的陆棣便绕了一段小路,由侧后方上山。
因是小路,所以没有大陆那般平坦,有些地方甚至可以说是崎岖难行了。
好在陆棣选的马是难得的良驹,是价值千金的汗血宝马,即便是这样崎岖的山路,马匹依旧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不多时,二人便登上了山顶。
陆棣选了一处视野极好的凉亭,把马拴在附近的树干上,被牵了沈温婉的手,领着她进了凉亭。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之际。
而凉亭又正好处于观看落日的绝佳位置。
举目远眺,只见红日正垂落在西边的尽头,顺着烧得通红的云海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往下坠去。
沈温婉扶着凉亭的红漆柱子,看着那落日西沉,不知为何,脑中浮出瘟疫蔓延之时,四野都是瘟疫发作而死的尸骸,白骨森森,一群群的乌鸦在尸骸遍野处低飞盘旋。
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便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陆棣见状,以为她是真的冷,来时又没有准备多余的衣物,便干脆从后面环抱住沈温婉,低头温柔地询问:“婉婉可是觉得山顶风大,有些作冷?”
沈温婉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是。”她回答,语气低沉,似乎心事重重。
陆棣是何等聪明之人,他隐约猜到一些。
“可是看着夕阳下落,心中想起瘟疫之景,伤感之际便觉得冷了?”陆棣揣摩着她的心思,问道。
沈温婉点头应了声是。
陆棣于是说道:“婉婉莫要太过忧心,我已经加派暗卫,四处打探消息,这些暗卫都是心腹之人,且非常善于收集情报,相信不假时日,一定会有消息的。”
沈温婉听陆棣语气颇为笃定,便点头应声:“嗯,我信你。”
两人相拥着,看了会儿夕阳,然后陆棣引着沈温婉来到亭子里面,亭台上摆放着菊花茶和重阳糕,是陆棣提前让人安排好的点心和茶水。
陆棣给沈温婉斟了一杯菊花茶,又低了一块奶白色的重阳糕过去:“这是望月楼新出的口味,尝尝看是否合意?”
沈温婉接了重阳糕,小抿一口,觉得入口奶香四溢,绵软即化,再喝了一小口菊花茶,倒是相得益彰,借着美食的滋味倒是把方才心中的愁绪冲淡了些。
两人便饮着菊花茶,吃着重阳糕,便闲话家常。
话题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陆棣大拇指的玉扳指上面。
沈温婉知道,陆棣的玉扳指,是他心中的一道伤,是一道禁忌,可是方才一时大意,竟然脱口而出地问道:“这扳指可否借我瞧瞧?”
其实,话刚出口,沈温婉就有些后悔了。
聪慧如她,立刻找补,又道:“我就随口一说,若是王爷不方便,也不必……”
没曾想,陆棣还未等沈温婉说完,就摘下了手指上地玉扳指,递到她的面前,抬眉说道:“一枚扳指而已,何来不便,婉婉莫说想瞧一瞧,就是想要本王赠你,也没什么不可的。”
陆棣的语气洒脱,俊美的脸上一派真挚,倒不像是在忍耐什么绝大的秘密一般。
沈温婉有些懵了,她慢慢接过玉扳指,在手指间细微的转动和打量,又假装不经意的瞧过去,目光落在陆棣摘下扳指之后,有一道明显伤痕的手指上头。
037
沈温婉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在看着陆棣手指头上的伤疤, 立刻心虚地移开视线。
陆棣倒像是未有所察,他修长的手指端起桌上的茶杯,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菊花茶,这才同沈温婉的目光相交, 继而说道:“婉婉, 难道不好奇,本王手指上的伤疤从何而来?”
沈温婉没想到陆棣这么直白的把问题抛给她。
就有一种少时在私塾读书, 被讲课的先生当众提问的感觉, 而且问的还是她根本没有温习的功课。
沈温婉动了动睫毛,稍微移开了一些视线。
没有来自陆棣本人视线的压迫感, 她心里放松了一些,这才斟酌着说词, 缓缓开口:“王爷是威震四海的镇北大将军,武功盖世的大英雄, 怎么会弄伤了自己的手指头呢?”
一通马匹拍的格外响亮, 再加上不解的疑惑的迷茫的眼神朝陆棣瞧过去, 倒是叫陆棣看着心都软了。
“所以, 婉婉并不知道?”陆棣问着,抬起了右手, 掌心落在沈温婉秀美的肩头,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梭了两下。
沈温婉顺从的任他按住肩头,轻缓地摇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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