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装束和情形,应是谢玄元派来暗中守护安华殿的暗卫与那拨有备而来的刺客势均力敌。最终,没有刺客能给小皇子致命一击,但同样也再无人能活着将阿临送出已经被熊熊大火包围的安华殿。
陆长平扶着衣橱,对衣柜中的尸首低头行了一礼,随后才珍而重之地将哭声微弱的阿临从对方已经僵硬的臂弯中抱了出来,声音很轻地说道:
“你救了阿元……和我的儿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放心吧,若你有家人尚存人世,我和阿元定当厚待。”
他说话的时候语调温柔神态真诚,一双桃花眸润若秋水,丝毫没有一国之君高高在上的架子,就仿佛仅仅是一个刚找回自己的孩子的父亲在同帮他找回孩子的好心人道谢。
阿临原本哭得微弱凄惨,白嫩的小脸上尽是黑灰,被眼泪冲刷得一道白一道黑,俨然是哭成了一只花脸猫。可神奇的是,才到陆长平怀中没多久,他便已经不再哭了。
陆陛下以为他是哭累了,便就这样纵容着阿临和他头挨着头,脸贴着脸地进入了梦乡。就连阿临腮边冰凉未干的泪蹭了他一脸,也不再嫌弃了。
感受着睡着的阿临微弱但均匀的呼吸,陆长平的内心竟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宁。他知道,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他也好,谢玄元也好,都已经无法承受任何一次生离死别了。
也许现在开始往回走,可以赶在天亮之前把一应善后工作处理完。这样就算那小暴君一觉醒来想发火,也无从下手了……这样想着,陆长平竟为自己的那点见不得人小心思轻轻笑了起来。
可他到底把一切都想得太过完美,才刚刚笑了一下,便又牵扯到了未愈的内伤,顿时就又咳了起来。
他怕吵醒阿临,并不敢咳得厉害。可越是压抑隐忍,胸口反倒越是闷得难受。就像是为了报复他在南楚整日神思不属,不肯用心服药一般,这内伤发作得也根本不是时候。
陆长平闷咳几声,悄无声息地抹去唇角的血迹,步伐却也跟着有些不稳。他担心自己如今抱不稳阿临,不得已朝门口挪了几步,想要找个地方将息片刻,然后再唤来侍从一鼓作气冲出火场。
可他的状态并不好,就好像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一般,才迈开步子,便被地上横七竖八的尸身绊了一下,踉跄着朝一边倒去。
地上散落的兵刃暗器并未清理干净,陆陛下只来得及侧了侧身子,试图把自己当成一块垫子免得怀中的阿临受伤。这已经是他在如今的状况下能做出的最正确的反应,却偏偏落在了最不该看见的人眼里。
他并未真的重重摔在地上,而是落在了一个并不算太温暖的怀抱里。
谢玄元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带着一路上散不去的寒凉,可是他明艳的眉目间带着的冷意却比身上的寒气更甚。
暴君揽着虚弱到几乎站不直身子的陆长平,纤长冰冷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掐着对方的下巴,迫使怀中的美人不得不扬起修长的脖颈,摆出一副引颈受戮的脆弱姿势,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深更半夜抛下朕来到这里寻死,朕准你死了么?还是说,你果然已经厌弃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我又回来更新了。很多次打开文档,却一个字都敲不出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瓶颈期到了。但是最终还是没办法舍弃这篇文,也不愿意辜负曾经等待过的大家,所以还是会更新,一定会完结。咕咕精作者不配得到原谅,只能努力填坑。对不起,谢谢大家的等待。
唯一
陆长平不知道暴君到底误会了什么, 却也没有力气在这里替自己分辩。
他徒劳地闷咳了几声,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沙哑:“臣妾……没想寻死,只是来救阿临。”
可谢玄元听了这话, 眉目间的沉郁未曾化去半分, 说出的话也没有好听到哪里去:“救阿临,你以为你是他什么人?你以为你舍弃性命救了他,朕就会原谅你?”
他这么说的时候像是在恨, 又像是在后怕, 两条手臂忍不住微微发抖。但很快他便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状似不经意地询问道:“你伤在何处, 现在可还能动?”
陆陛下到底不是个娇气的人, 尤其是意识到此刻他们三人并未完全脱险, 就更不愿因自己的缘故再耽搁下去。
他摇摇头, 半真半假地按住心口开玩笑道:“别处倒是没什么大毛病, 只是方才陛下气势汹汹一副要找臣妾兴师问罪的模样,让臣妾的心好痛。莫不是成了老夫老妻,陛下就不爱臣妾了?”
谢玄元见他还有力气开玩笑,原本的焦虑担忧也消去了大半。方才的真情流露, 顿时化作了满满的嫌弃:“朕几时说过爱你?既是死不了, 就快点和阿临离开此地。非要等朕亲自来接南楚帝的大驾不成?”
说着, 他调换了个姿势搀扶起陆长平, 顺便将阿临也接了过去。
暴君的体温较常人低些, 这在平日里微不足道的特征, 在滚烫的火场中反倒显得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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