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关玉秀偏不想那么做。憎怒,熊熊燃烧的漆黑憎怒,愈发强烈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几乎冲破关玉秀几度强行稳定的神经。[……为什么她要如尚棠的愿?]关玉秀躺在他的怀中,看着抱紧她、嚎哭崩溃到那只眼睛都血红的尚棠,这么想。
[尚棠有哪一次是听她的话了吗?][尚棠不是一直都什么都不肯说、不吭声,一意孤行,然后自顾自的陷入崩溃吗?]那么痛苦、哭喊得那么伤心,可尚棠又有哪一次的和她商量过了?哪怕一次?确实和尚棠的友谊从一开始就是虚假的骗局,从中诞生的情谊也并非坚不可摧。尚棠或许也根本没把关玉秀看做过是朋友。可即使如此。关玉秀和尚棠好歹是一起钓过鱼的关系。好歹是一起去过春日宴,一起赏过月、看过花、去过庙会、捉过猫……的关系。既然尚棠除了她这个虚假的朋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那……有什么必要、都藏着不说?宣泄也好、抱怨也罢,至少哪怕是能发泄出一词一句的咒骂?前世今生的隐情、私心的设局、铜镜系统的任务……就算这些不说就罢了。[——“喂、肉灵胎?你很在乎这个叫尚棠的寄生物?”——“你知不知道,在关在王府大院、皇城深宫里,她啊……”——“心里,每时每刻、无时无刻——”——“都在哭喊着渴求作为‘秀秀’的你的救赎。”]既然如此。那时候说一句“我很痛苦”,不行吗?说不出口,那就算在信中写一句“救救我”,很难吗?写一句,“关玉秀,我受够了,救我”,是那么难以下笔的事情吗?对尚棠来说,关玉秀又不是如亲人那般的关系。有些人怕亲人的担心,往往习惯报喜不报忧。可首先,尚棠没有能通信的亲密亲人,其次,尚棠就没那份会为人着想的温柔的细心,最后,尚棠不是一直把她当做工具人吗?对于工具人偶尔抱怨个一两句又能有什么负担?可偏偏……什么都不说。明明以前那些大逆不道、离经叛逆的话毫不戒心的能对关玉秀滔滔不绝。那些不该说的废话说了那么多、到了这种最该说的时候……居然闭紧嘴了。尚棠的之前外露情感都太明显,通过文字就能一眼看透。出于这个考虑,想着尚棠可能会有什么心事可以向自己倾诉,关玉秀才开始和尚棠保持书信往来。察觉出不对去见尚棠,结果尚棠还以那种会面给了关玉秀挥之不去的阴影。这种——孤注一掷、一意孤行的混球,关玉秀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如愿让尚棠死去?关玉秀要怎么理解?要怎么才能看透?尚棠一时一变的状态到底是在折磨谁?想着不打扰尚棠的幸福、不阻碍尚棠的梦想……那个时刻,关玉秀甚至连玉麟都打算抛下、就这样想着为了尚棠去死了。结果。这个人——死了之后才哭着说自己其实一点不开心、不幸福,好痛苦好痛苦……到底是在折磨谁、伤害谁、又想让谁崩溃啊?是。关玉秀的情绪几乎总是稳定在那一个平衡线上,无论何时倾诉、无论何时看去,她似乎总是那样平和沉静,像是能包容一切。可这不意味着她能什么都承受。不意味着她不会生气、也不意味着她不会气到彻底失去那份理性。自从来到往生镜里,看到尚棠每一次哭的时候。关玉秀就能感觉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崩溃粉碎、又被拉扯着再生强行恢复。说什么“反正这是最后了,其实我……”啊?谁说这是最后了?谁允许是最后了?和谁商量过这是最后了?——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连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都不知道?还打算说什么临终遗言?想的是什么好事啊?何等的自大、自私、自满。可恨、可憎、可恶。什么“喜欢你”、什么“对不起”……事到如今才说吗?事到如今说这些废话有用吗?说这些话能改变什么吗?……是想着能减少自己的罪恶感、轻飘飘的说几句道歉的话赎了罪,然后毫无愧疚、如愿以偿的彻底离开?为了彻底的解放自己?为了脱离?尚棠……到底要把她愚弄到什么地步?他不会真的以为关玉秀,这个化人才短短十几年的‘非人’怪物,是什么清清白白、大公无私、不偏不倚的大善人吧?到了这个地步还会让他如愿以偿?不可能。——不、可、能。尚棠生前不可能、死了也不可能。不可能会让他如愿。所以吃了他。与其花费那么多心力。关玉秀干脆也和尚棠一样、什么也不打算说,直接以行动贯彻自己的私欲。尚棠大概……还会觉得自己死在她手中、被她吃掉还挺好的……是吧?做梦。想必他根本不知道被她吃掉意味着什么。既要落进了她的肚中、要做什么、想怎么样……就再也不能如尚棠自己所愿了。往生镜临死前的报复关玉秀收到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尚棠原来那时候是那个打算。难怪会突然让她退婚、难怪会问她要不要跟他走、难怪会那么恨玉麟……难怪、难怪、难怪。难怪、难怪、难怪。难怪、难怪、难怪。难怪、难怪、难怪。虽然关玉秀心底早就有过猜测了。可当这个真相真的揭露在眼前。还是过于残酷、过于无情到……让她大脑都因那一瞬间的崩溃而被捣坏了。那份宕机的空白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缓长好。却又在重新想起的那瞬,再次被自己动手捣烂。如此反复数次,那份崩溃才逐渐平息。关玉秀再次深刻的体会到,尚棠这个人,真是无论何时、无论什么情况、都能轻而易举的让自己崩溃。……人类的情绪能够被搅动到、破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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