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的神色,冷沉的语调,出身高位,天生就是上位者的颐指气使,傲慢无礼。
小亭子一下就噤声了,他怎么忘记了自己伺候的是谁。
那可是皇帝,这世上最有权力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摆了一会儿脸色,顾秋雨很快又勾起笑容:“行了,就出来玩一会儿,不会被人发现的。”
这变脸的速度,比川剧还要快。
但这时他的好脸色比他阴沉着脸更要叫人害怕,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再一次发怒。
伴君如伴虎,小亭子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古往今来成大事者,都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他只要坚持,肯定也能够成为大人物。
想到自己升官发财,在皇宫外面买一个大院子,再和大太监们一样认几个干儿子,过上好日子,他觉得自己还能够再坚持坚持。
顾秋雨也没管小亭子在想什么,他带着小亭子,一是因为小亭子的背后够干净,没有其他势力插手,二就是这人够蠢,即便跟着他,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忽然,顾秋雨听见一阵悦耳的铃铛声。
他目光一凝,寻着声音追了上去。
“叮铃叮铃——”银器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街上的人很多,透过重重的人影,顾秋雨仿佛看见了一个穿着紫色苗疆服饰的少年走在前方,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笛子,随意的摆动着。
头发被编成一根一根的小辫子,发尾上缀着银色的铃铛,随着他的走动,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只蝴蝶落在发尾上,如果不是偶尔扇动一下翅膀,还以为是假的。
“陛……公子,您突然跑这么快做什么,街上人太多了,小的差点就没有追上你。”小亭子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两条小细腿跟面条似的,软趴趴的好像要倒下。
铃铛声消失了,奇异的香味也没有了。
顾秋雨看了许久,都没有再看到那个紫色的影子,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你刚才有没有见到一个苗疆的少年,他……”
“陛下。”
身后,一道冰冷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顾秋雨无奈又烦躁的转过身,沈祠礼穿着素色长衫,纵使在人群中,也仿佛与周围隔着一道结界。
年轻的沈祠礼和三年后并没有什么差别,他从小就是这样的个性和气质。
端方如玉,从古书中走出来的君子。
有时候正经的让顾秋雨觉得这个人太过虚假,都是人,怎么沈祠礼就永远做的完美无缺。他想着沈祠礼迟早都会露出真面目的。
可上辈子他等到了最后,自己都死了,沈祠礼依旧是那样。
都说流水的朝廷,铁打的世家。只要跟随着沈家离开,沈祠礼依旧能做他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却偏偏选择留下。
男人的样貌和顾秋雨相比,并不算太过出众。
但眉目舒展,气质高华,比单纯的相貌好看,要吸引人的多。
他皱着眉,不赞同的看着顾秋雨,眼神仿佛在斥责他的任性。
顾秋雨的记性不太好,身边人来来去去,他也懒得去记那些活不长的人。
但沈祠礼不同,他是陪着顾秋雨最长久的人。因此,他对沈祠礼的印象,也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不知为何,他总是很烦沈祠礼,明明这人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沈大人现在不应该在御书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顾秋雨先声夺人。
“当然是因为该出现在御书房的您,没有在。”沈祠礼可不管他说了什么,再怎么阴阳怪气,他的表情也不会变一分。
“陛下,该回去了。”
沈祠礼都找上来了,肯定带了人手,顾秋雨也不自讨没趣,主动上了马车。
沈祠礼坐在他的对面,身姿笔挺,他一贯如此,不管什么处境,仪态永远都保持得很好。
顾秋雨想了想,不知道沈祠礼被杀的时候,脊背还会挺得这么直吗?
“小亭子说,陛下刚才在找一个苗疆少年,可是最近对苗疆巫术感兴趣了?”
马车摇摇晃晃,车帘跟着晃动,透进来的阳光在沈祠礼的脸上跳动着。
顾秋雨知道小亭子守不住秘密的,人蠢就意味着谁都能够套他的话。
“只是觉得好玩,沈大人连这种小事都要关心吗?”
顾秋雨双手抱胸,挑了挑眉。
“巫术诡谲伤人,先帝曾经下令,不准苗疆之人再进入宫廷。如果被大臣们知道了,又要唠叨陛下了。”
马车遇到了一个坑,突然摇晃的很剧烈,沈祠礼猛地向顾秋雨扑过去。
他的手撑在马车梁上,发丝垂到顾秋雨面前。
顾秋雨全程没有眨眼,平静的看着他。
沈祠礼似是很轻的叹了一口气:“只要关于陛下的,对于微臣来说,都是头等大事。”
暴虐帝王与苗疆少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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