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算,别的先不提,光是每两个时辰轮换一次全天候不间断巡逻的内廷卫就能让她们喝一壶大的。
巽娘将积攒的所有银钱铜板全都哗啦啦翻来出来归拢在一处,各种衣裳物什被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
“姑姑……”孟书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一种焦躁癫狂状态的巽娘,心中的不安愈来愈浓,姑姑的一样似乎春山从珍禽司回来开始的。
春山方才说起了新买的粮……而后又说了北鞑提出嫡公主和亲的事……
公主和亲。
一个念头霎时化成了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炸得她粉身碎骨。
孟书渺哆嗦着手去扯巽娘的衣角,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姑、姑姑……是以为他们会叫我去替嫁和亲?”
巽娘闭了闭眼,没有回答,但意思很明显。
本就尚在病中,孟书渺只觉得此刻自己脑海中嗡鸣不止,气血逆行上头,眼前都开始一阵阵发黑,她强自镇定,试图用理智去分析:“不……或许未必……对,未必!北鞑特要皇后所出嫡公主和亲,意在羞辱卫朝,我这般失了生母无宠切孤身无依的公主在这宫中连那体面些的宫人都不如,我替嫁北鞑必不答应,可能还会因此生事再引纷争,而卫朝北疆如今已无力战事……北鞑不会同意,卫朝想必也不会同意……对不对?姑姑你说对不对?”
孟书渺说完紧紧拽住巽娘的衣袖满脸希冀等待对方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巽娘双眸浸满了悲凉,轻声说道:“会同意的。若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公主或是宗室女,我尚不敢断定,但若是你,他们会同意的。”
这话让孟书渺骤然失了力气,其实她心中也已明了,在榻边跌坐下来。
一直困在西巷她倒也能勉强苟下去,但要是被送去北鞑和亲,那么等待她将是生不如死之后再真的去死。
如果把北鞑放在现代世界,就是内蒙以北、蒙古草原及更深入亚欧大陆内陆地带,它和西南夜郎之间的距离比卫京和夜郎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遥远到在这个时代她可能毕生都无法抵达。
想想满是风沙的草原上她除了用死亡做冒险试验外真的不知道又该怎么寻找回家的时空。
不!绝对不行!就算是死,她也不想在这个世界做一只不知来处不晓归路的孤魂野鬼!
她有家的。
她明明是有家的。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逃,在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暂时还没想到她身上来的时候赶紧逃出去不被找到。
她豁然起身,向被倒在桌上的那堆碎银走去,可走了几步她停下来脚步,茫然又无助的站在那里。
凭她们几个人的力量怎么逃得出去?
“岁宁……”
孟书渺的脸被一双冰凉的手捧住,激得她神志清明,抬眼对上了巽娘闪着泪光的眸子。
巽娘眼神如潭,平静之下是触不到底的幽深,她的声音很轻:“岁宁不怕,我是决计要送你出去的,不怕!一定会出去的!”
孟书渺眼睛睁得大大的,心脏重跳一拍,一把握住巽娘的手,“姑姑你……你要做甚?不可胡来做傻事!”
此时室内静得可怕,杏芽和春山两个小的已经吓得在一旁不敢动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响动,打破了西巷常年来的孤寂。
就听得门房蔡老太监那总像是喉咙里含了口老痰的嗓子,倒是头一回听他说话如此响亮有力,语气里带着谄媚逢迎:“……今儿一早小的打眼瞧着这大冷天怎的就有喜鹊儿在那枝儿叽喳叫,原竟盼得来了万公公,不知公公亲自前来是为何……这边您请,她们住在那处,小的这就给您带路,公公您这边请,哎呦喂公公可仔细脚下了……”
声音越来越近,屋里的几人当即有了反应,巽娘忙不迭把摊在桌上的银钱拢到一处又捧回了匣中,孟书渺和杏芽、春山也赶紧把扔了一地的衣物以及床榻桌案上的画稿都一股脑塞进了榻上的被褥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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