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光是和那双松绿色的双眼对上一秒,他就心虚地想要逃避,就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做错事的小孩一样。
“……咳咳。”陆巡逃也似的拿起冰拿铁喝了一口,没一会儿又倒霉透顶地呛到了。
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安缇亚的讲解,安缇亚见状立即抽了纸巾递过去,“你还好吗?”
“嗯。”陆巡接过好心递来的纸巾,边擦着嘴角边含含糊糊地开口,“谢谢。”
他这样窘迫至极,实属是件破天荒的稀罕事。
陆巡感到苦恼,却又不相信问题是出在安缇亚身上。他在理性上并不觉得,单单只是看着安缇亚的脸,他就会被干扰成这样。但是,身体的本能却时刻在叫嚣着,他对安缇亚真的很在意。
又一次,那个无法被理性压制住的黑洞出现了。他的心脏上腐烂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一点点地吞噬他,在他极力的压抑不安中渐渐泛起一阵作呕感。
陆巡伸出手,不长记性地拿起冰拿铁猛灌了好几口,直到咖啡液的苦涩取代了从胃里翻涌上来的恶心。
“你真的没事吗?”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出现安缇亚低沉的关切声。
或许是见他脸色白了几分,安缇亚避不可免地担忧他。
“我没事。”陆巡正色道,“你继续吧。”
“好。”
安缇亚低下头,意外没有继续固执地关心下去。
他爽快地翻过计划书的下一页,“那幅泰诺斯的《最后的晚餐》,你觉得怎么样,你的朋友会喜欢吗?”
陆巡垂下眼,漫不经心地回道:“不知道,我要回去问他。”
“抱歉。”安缇亚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他,“计划书里并没有那幅画。你确定,你真的还好吗?”
“……”
陆巡放下手里的冰拿铁,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我想这些已经足够了,麻烦之后将电子档发给我……”
“等等,陆巡。”
安缇亚很罕见地直呼他的名字,语气也陡然变得焦急,失去了之前那游刃有余的分寸。
“其实没有你那位朋友,是你想要见我,才找理由将我约了出来,对吗?”
安缇亚紧盯着陆巡,看上去似乎想这样问很久了。毕竟陆巡做的确实有些浮于表面的拙劣,怎样推敲都会引向同一个答案。
但面对安缇亚戳破真相的质问,陆巡反倒没有丝毫的慌张。
他深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或者说,早在设局的时候,他就期待过安缇亚能聪明地发现一切,这样他才能掌控全局。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哪里产生了这么奇怪的误会。”
陆巡脸色变冷,眉眼也跟着骤然压低,目光沉着冷静得像头锁定猎物的猎豹,“看来下次,必须约在我朋友完全有空的时候才行。”
“……”
安缇亚愣了一下,在陆巡身上找不出一点破绽,也越发捉摸不透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每当他以为那些都是明显的暗示,但陆巡又总会挑明事实将他推开,随心所欲地操纵他们之间的距离。
“抱歉,是我冒犯了。”
安缇亚很快整理他的失态,沉下声音压抑那些不必要的感性。
“没关系。”
陆巡挑眉耸了耸肩,看见安缇亚迅速地收起冲动,反而让他心里的不适消散了很多。
果然,他真正的兴趣在这里才对。「矛盾的男人」、「出乎意料的形象反转」。
每当他作出判断,安缇亚又总会翻转他的预判。他很好奇,安缇亚什么时候会彻底失去理智、什么时候会出现让他感到新鲜的——
“抱歉,我恐怕没办法和客户保持这样的关系。”
安缇亚又忽然浮现一脸困扰,那双本应无比镇静的深沉眉眼此刻乱成一团,投向陆巡的视线里早已布满冲破理智的私人情感。
克制到最后,他还是选择放弃抵抗,无法像陆巡那样将之前的一切当作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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