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是在游轮上,不用坐车;宴会厅离房间也不过几步之遥,很近。
这么看来,和西姐不止今晚不需要她,未来几天可能都不会再需要她。
等她的腿再好一点,情绪再稳定一点,是不是,她这个被招来“揭开她伤疤,逼她面对过去”的工具人就会彻底失去价值?
何序抵在桌边的头忽然沉得抬不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口袋里的闹钟还在继续震动,她既不关,也不动,木木地睁开眼睛看着腿面。
不知道是视觉角度影响五感,还是头磕太多下磕昏了,她有几秒觉得犯晕。
跟喝醉酒了一样,意识被这种已经有过经验的体验带动着,不由自主往宴会厅里飘——和西姐今天晚上好像一直在喝酒,从坐下她的杯子就没有空过。如果她没数错,出来这里之前,和西姐已经喝了至少五杯了。
以她的酒量,五杯应该还好。
但要是之后又喝了呢?
又喝了很多呢?
那就需要她送她回房间了。
抚一个脚下不稳当的高个子走路可是个体力活,关黛那种天天只知道动脑子的人干不来。
何序起身的时候撑了一下桌子,动作有点猛,像是个两巴掌同时拍在桌上一样,“啪”一声巨响,惊得她愣了两秒,急不可耐地往楼梯方向跑。
连接飞桥的楼梯很窄,怎么都不能同时容纳两个人。
所以当何序下到一半,看见庄和西不紧不慢上来,而且没有一点折返意思的时候,她只能提起自己的脚步往后退。
庄和西一直往前走。
两人在楼梯口遇上,庄和西脚下仍然没有要停的意思,又慢又直地继续朝何序走。
何序站着没动,海风呼在脸上,吹起她了额前乱糟糟的刘海。她眨眨眼睛,看到庄和西脸上有醉酒的痕迹,被海风一吹浮上来,正在一点一点浸润她深色的瞳孔。
她想接吻。
这是何序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刚清楚,夹带着浓重酒气的嘴唇就贴了上来。
何握紧拳头,已经能很熟练地张开嘴巴让庄和西进来。
庄和西今天状态很好,亲得虽然深还猛,但时不时地会退开几秒只碰何序的嘴角,她就能趁机把氧气吸满,迎接下一轮缠绵。
今天真的很缠绵呀。
都快二十分钟了,她的舌根也没觉得太疼,只是身体很热,喉咙里不由之主地反复吞咽。
海面起伏的水声和喉咙里滚动的水声此起彼伏,让她面红耳赤。
何序忍不住叫了一声,很轻短,被海风一吹几乎听不见。
庄和西却是抓着她的脖子,吻忽然变得激烈,像是要将她咬碎了,嵌入骨肉。
何序紧闭的眼睫剧烈颤动,快速伸手抓住了庄和西的袖子。
飞桥上缠绵的亲吻很快变成急促的口耑息,即将朝着下一个暧昧阶段发展时,甲板上突然传来脚步声。
何序发空的脑子立时清醒,眼底的迷离感和水润感随之消失。她一愣,急忙伸手推开庄和西,小声说:“和西姐,有人来了。”
庄和西保持着闭眼的动作短暂停顿,再睁开时,瞳孔里除了被打断的寒意、翻涌的酒气,再看不出一丝动情模样。
两人面对面站着,庄和西不退,何序肯定不敢跑。
转眼,连接飞桥的楼梯上传来一道女声,拖着腔调:“和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一通好找。”
耳熟能详的声音。
何序第一时间就听出来是关黛,她是个很有范儿的女人,谈笑之间姿态十足。
今天的晚宴上,查莺告诉何序,关黛是《山河无她》的制片人,让她小心点,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关黛。
何序其实不用查莺提醒,她太知道制片人这个角色在一部戏里的分量了——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去留,抬一抬手有人就能从镜头边缘走到画面中央。所以这会儿突然听到关黛的声音,和今天已经在何序脑子里大作过的警铃同时作用,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从庄和西和飞桥护栏之间跳出去站到一边,生怕关黛看出什么,对庄和西产生不好的印象。
何序的想法很单纯,落在庄和西眼里就是另一番解读了。
她的表情彻底冷却下来。
如果何序这时候能转头看她一眼,会很清楚地发现她眼底缓慢翻滚着的不是被躲开的怒气,而是要将一个人紧锁在视线之内的,阴暗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关姐。”何序主动和关黛打招呼。
关黛对何序的印象只有登船那会儿,庄和西和她之间不正常的亲密,她象征性地“嗯”一声,打量着她——很普通又很出众,身上透着一种被命运同时偏爱和苛待的矛盾感。顺着楼梯走近,看到月光夜色里,何序被海风描摹出来的轮廓,她眼眸微敛,意识到那是一种极为接近庄和西的存在,而庄和西,即使站上最耀眼的舞台也没有对谁留恋过的深黑目光,此刻正穿过海风紧锁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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