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放指尖一颤,他追出门时,街边的霓虹在雨幕里被拉成碎光,风打在脸上,冷得刺骨
“温令洵——”
温令洵回头的瞬间,街灯的光从她发梢滑落,她眼里有一瞬的迷茫
沉放脱下外套,迈步上前,“下雨了,我送你——”
话还没说完,一道车灯蓦然划开雨幕,那光从远处亮起,车身稳稳停在她身旁
沉放的脚步顿了一下
副驾的车窗降下,驾驶座上的男人穿着浅灰衬衫,袖口随意挽起,语气带着一贯的从容与绅士,“令洵”
沉放一眼便认出他,那是贺家的小儿子,贺延川
他们曾在几次商会场合见过,谈吐得体、分寸拿捏得刚好,是那种轻描淡写间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男人
雨还没停,温令洵垂着眼,声音冷静得近乎无情,“你不用送了,是我叫他来的”
沉放掌心的温度被雨水一寸寸冲淡,连带着浑身的血液也变得冰凉
他一向冷静淡漠,连情绪起伏都鲜少外露,可那一刻,却像有无形的力从胸口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冷风灌进去,疼得近乎晕眩。
贺延川下了车,撑开伞递到她手里,神色自然,“先上车吧,车里开着暖气,小心着凉”
温令洵接过伞时,指尖颤了颤,还是没抬头
沉放站在雨里,静静地看着那伞的弧线,像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界线,车门关上的声音极轻,却像把什么彻底封死
雨打在他的睫毛上,模糊了视线,那辆车的尾灯渐行渐远,红得刺眼,像一场终于结束的梦
他怔怔望着,喉间一阵酸涩
原来这场告别,是她早就计划好的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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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令洵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梦境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在她意识深处
温令洵梦见了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光,沉放靠在沙发上看文件,她窝在一旁的毯子里,记得那次的例假来势汹汹,她疼得整个人蜷在被子里,额头出了细汗
沉放原本还在电脑前改方案,听见她闷声吸气,走过来时眉心几乎皱成一条线
“又痛得厉害?”他拧了拧眉,“怎么不叫我?”
温令洵声音有些虚弱,“看你在忙,我休息会儿就好了”
沉放叹了口气,手掌复上她的腹部,轻轻揉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被传来,一下一下,力道极轻
他指节修长,动作却格外耐心,“我去给你煮姜汤,要是还疼,我们就去医院”
梦里的光是柔的,连空气都带着温热的味道,下一瞬,画面却突兀地断裂
冷色的会议室、他低沉的嗓音、那双漆黑的眼,重新拼贴成如今的沉放——沉默、克制、锋利,可能还带着憎恨
天刚亮,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淡得几乎要融化在雾里
温令洵睁开眼,身侧的位置早已冷透,被子的痕迹整齐得像是从未有人躺过
她怔了一瞬,视线落在床头,那里放着一份早餐,热度早已散去,只余下淡淡的豆香与油条的气味,混着空气里一点微凉的甜。
柜子旁边还迭着一套新衣,她垂着眼拿起来看了下,是她的尺寸。
浴室的门半掩着,里面还残留着一点水气的味道,沉放大概在她睡着后就离开了
温令洵坐起身,指尖在衣料上顿了顿,昨夜的荒唐、两人在话语间的锋利,全都重新在脑海里聚成形,像颗细砂钻入了心脏,细微到几乎感受不到,却硌得人心口发疼
她不是没后悔过,只是后悔又能怎样——他们早就分开了,该断的早该断乾净,任谁回头,都不过是再让彼此多受一点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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