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度的心头骤然炸开深如墨色的沉郁。
&esp;&esp;他微垂下眼眸，喉结缓缓上下滚动，强行压下涌上来的血腥气，面上却越发冷静沉稳。
&esp;&esp;沈溪年见自己一剂狠药下去，恩公居然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心中纳闷嘀咕了一下，然后准备继续煽风点火：“恩公，我——”
&esp;&esp;话还没说完，沈溪年便觉得脑袋一晕，眼前一花，整个人像是被闷在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下面，险些喘不过气来。
&esp;&esp;“……啾？”
&esp;&esp;沈啾啾耷拉着翅膀，鸟脸懵圈的反应了一下，然后立刻开始在衣服里面用力扑腾。
&esp;&esp;“啾啾啾！啾啾啾啾！”
&esp;&esp;闷死了！恩公救鸟！
&esp;&esp;裴度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看着在一堆衣服里顶出一个又一个圆坨坨的小鼓包，手掌按着身边的桌面，轻声喃喃：“啾啾听话，再等一等，好不好？”
&esp;&esp;这句话说的太轻，还在衣服里面奋力扑腾攥着找出口的沈啾啾并没有听到。
&esp;&esp;裴度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那片刻的失控已经被尽数收敛，又变回了平日温柔和熙的文臣模样。
&esp;&esp;他从散落一地的衣物里翻找出小小的鸟团子，在将沈啾啾捧出来的时候，眸中划过一丝意外，随后化为笑意。
&esp;&esp;“溪年。”
&esp;&esp;“啾！”
&esp;&esp;沈啾啾的眼前终于摆脱了一片黑，好心情地扑棱翅膀，甩甩尾羽，极其熟练地侧头蹭过裴度的手掌。
&esp;&esp;裴度温声道：“你被染色了。”
&esp;&esp;小鸟的脑袋一歪，小黑豆眼眨巴了一下。
&esp;&esp;意识到什么，沈啾啾猛地飞起来，让自己和裴度的双眼齐平，身体整个凑过去，在裴度的眼睛倒影里看到了黑不溜秋的自己。
&esp;&esp;何止是被染色了。
&esp;&esp;小鸟简直是掉进墨缸里被涮透了。
&esp;&esp;沈啾啾不死心地抬起翅膀，发现自己翅膀根部的小绒毛居然也没有死角地被染成了黑色。
&esp;&esp;沈啾啾拎起自己的肚皮毛。
&esp;&esp;很好，浑身上下只有原本就是深褐色的鸟爪不是黑的。
&esp;&esp;他最后用力扭头，毫不意外地确认，就连身后打开像是小扇子一样的尾巴毛都被染的很均匀。
&esp;&esp;好消息，娘亲的染发手艺特别好。
&esp;&esp;坏消息，鸟黑了。
&esp;&esp;乌漆嘛黑的。
&esp;&esp;晚上吹了蜡烛都找不着的那种黑。
&esp;&esp;沈啾啾用爪子勾着裴度的里衣衣襟，自己凑上去用力蹭了下。
&esp;&esp;还好，至少不掉色。
&esp;&esp;黑的很结实。
&esp;&esp;这床还能继续暖。
&esp;&esp;沈啾啾用翅膀托着自己的小鸟脑袋，期期艾艾地注视着恩公。
&esp;&esp;小鸟黑了，恩公还喜欢吗？
&esp;&esp;其实黑黑的也很可爱的，对吧？
&esp;&esp;“乌乃祥瑞，好看的。”
&esp;&esp;裴度摸了摸小鸟的脑袋，又顺手帮小鸟揉了翅膀根，然后将沈啾啾放在肩膀上，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在旁边。
&esp;&esp;沈啾啾用鸟喙轻轻啄吻裴度的耳垂。
&esp;&esp;裴度动作一顿。
&esp;&esp;沈啾啾立刻：“啾啾啾啾！”
&esp;&esp;这是感谢！
&esp;&esp;裴度这次没听懂啾语。
&esp;&esp;他将手指伸到肩膀前。
&esp;&esp;沈啾啾跳到裴度的手指上，仰着脑袋欣赏来自心上人的近距离美颜暴击。
&esp;&esp;裴度捧着乌漆嘛黑的小鸟，仔细观察，沉吟片刻，开口建议：“下次染头发……不若试试没那么黑的颜色？”
&esp;&esp;这个颜色的小鸟有点太黑了。
&esp;&esp;黑到连表情都没了。
&esp;&esp;裴度说完，还没等沈啾啾想明白之后恼羞成怒，就揣着小鸟转身走进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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