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esp;&esp;此处地形复杂,山高谷深,道路异常狭窄崎岖,更有“上天梯”“坠马崖”“绝命岩”等多处险峻隘口。这般天堑,简直是为伏击战量身定做的死亡陷阱。
&esp;&esp;饶是赵夜庭一贯沉稳谨慎,也因天时与地利上的极端劣势,而马失前蹄,险些栽在这里。
&esp;&esp;秦深率军击溃伏兵后,问幸存的霜钺营将士:“赵将军呢?”
&esp;&esp;将士大哭,泪水刚涌出眼眶,就已冻成冰碴,将睫毛糊住:“副帅被箭矢射中坠马,阵亡了!”
&esp;&esp;秦深的心猛地一沉,这漫天风雪把他的血肉吹彻成冰,连骨头都要搓碎。
&esp;&esp;他不能想象赵夜庭就这么留在异国他乡,埋骨在冰冷险恶的冻土里,更不敢想象阿辞闻此噩耗,会悲痛成什么样。
&esp;&esp;他身边的郭四象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失声恸哭:“赵大哥——”
&esp;&esp;秦深一把揪住郭四象的后衣领:“起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把赵夜庭找回来!”
&esp;&esp;两人带头在积雪盈尺的峡谷战场里寻找,将双方冻僵的士兵尸体一具一具翻过来,抚落面上冰霜,仔细辨认。
&esp;&esp;这个不是他。这个也不是他。
&esp;&esp;都不是。都不是!
&esp;&esp;天色沉沉地黑透了,寒风在峡谷间来回撞击,呼啸如狼嚎。亲卫打着火把来劝:“主帅,天黑路险,明日再找吧。”
&esp;&esp;秦深喘着气道:“万一人还活着呢?冻一夜,那就绝无生还的可能了!火把给我,继续找。”
&esp;&esp;亲卫心知就算现在找到也是生机渺茫,但不敢再劝。
&esp;&esp;郭四象的双手已冻僵,身上汗湿的战袍被风一吹,硬邦邦地像个甲壳。他便背靠岩石用力碾碎布料上的冰屑,才能继续行动。
&esp;&esp;秦深对他说:“你去烤火暖和一下,别把手指脚趾冻掉了。”
&esp;&esp;郭四象倔强地不肯休息:“主帅能撑住,我也能。”
&esp;&esp;秦深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继续。”说话间,他们又翻过一具尸体,衣袖拂去面上青霜。
&esp;&esp;是赵夜庭!秦深当即去摸对方颈侧脉搏,但因手指冻得毫无知觉,竟摸不出冷热动静。他急得用力扯开赵夜庭的护身甲,将耳朵贴在胸口:“……有微弱的心跳,他还活着!快,搬去火堆旁!”
&esp;&esp;火堆燃在岩壁与地面的凹槽里,勉强可以挡风。秦深与郭四象卸除赵夜庭的铠甲,把他搬到火堆旁,将衣袍烘烤到湿软,才敢小心脱下。否则就会连皮带肉撕下一层。
&esp;&esp;赵夜庭浑身白里泛青,冷得像个死人,陷入极深的昏迷,怎么都唤不醒。他右胸胁中了一箭,箭杆在脱衣时已剪断,剩个双翼箭簇镶嵌在肋骨间。
&esp;&esp;秦深摇了摇箭簇,怀疑还加装了倒刺。他不敢硬拔,只能用烧红的小刀割开皮肉,从肋骨边沿挖进去,最终将那枚万幸卡在胸膈膜上、差点就扎入肺部的箭头取了出来。
&esp;&esp;郭四象龇牙咧嘴地看秦深挖箭头,发现血流得不多,像是连脉管也冻住了似的。期间赵夜庭疼得屡次皱眉,但依然未醒。
&esp;&esp;这绝不是个好兆头。
&esp;&esp;秦深丢了小刀,给伤口撒上仅剩的一点龙骨粉,把自己的中衣撕成布条,为赵夜庭包扎。
&esp;&esp;郭四象焦急地问:“为何还不醒?怎样才能醒?”
&esp;&esp;秦深脸色沉凝:“他冻太久了,要看能不能回暖。最好能烧一桶温水,不能太热,把他泡进去。但眼下没合适的容器,也来不及烧水。”
&esp;&esp;郭四象见赵夜庭正面挨着火堆,背面依然冰冷如岩石,灵机一动,脱了自己的衣袍半躺下来,将前胸贴在他后背,打着哆嗦说:“把我的体温渡给他,会不会加快回暖?”
&esp;&esp;秦深赞许地点头:“这样好。”他从外面捏了个结实的雪团,在赵夜庭身上不断揉搓,期间换了好几个雪团,直至手脚皮肤被搓得微微发热。
&esp;&esp;衣袍烘干了,秦深帮赵夜庭套上,郭四象把自己的衣袍也给了他。
&esp;&esp;火堆里投入新折的枯枝,热力又大了几分,赵夜庭仍未清醒。郭四象沮丧地叹道:“我现在知道什么叫尽人事,听天命了。”
&esp;&esp;秦深看着赵夜庭凌乱的发髻,忽然发现他一直扎的那条长生辫也散了。
&esp;&esp;小云什么时候也编起长生辫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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