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廊下的郭三才与韩晗早已等得不耐烦,正要行礼,却见叶阳辞连眼角余光也不给他们,径直走过去了。
&esp;&esp;韩晗一急,在他背后唤道:“知县大人!”
&esp;&esp;叶阳辞驻足,回头,侧脸在阳光下好似壁画中的诸天。“阁下哪位?”他冷淡地问。
&esp;&esp;韩晗尴尬道:“下官夏津县主簿韩晗。”又示意身边人,“这位是夏津县丞,郭三才郭大人。”
&esp;&esp;叶阳辞上下打量他们,端着架子评点:“老,不好看,忘性大,还没礼貌。”
&esp;&esp;郭三才和韩晗一同愣住。他们设想过初见时的各种交锋,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句近乎荒诞的揶揄。韩晗涨红了脸,忿然道:“知县大人年纪轻轻,就对长者出言不逊,未免太过孟浪!”
&esp;&esp;郭三才倒是比他沉稳几分,拱手道:“先前是下官二人怠慢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今后下官定当将功补过,为大人效劳。”
&esp;&esp;对方服软,叶阳辞也不想这么快就撕破脸,便问韩晗:“韩主簿呢?”
&esp;&esp;韩晗没奈何,只得跟着作揖道歉:“下官失礼,冒犯知县大人,大人恕罪。”
&esp;&esp;叶阳辞说:“你二人加起来将近百岁,比寺庙放生池里的老乌龟还多吃了几年饭,当知上下尊卑。昨日之事就此揭过,今后不得再犯。”
&esp;&esp;郭三才强忍被比作乌龟的恶气,捏着鼻子应了声“谨遵知县大人教诲”。韩晗问:“那大人与两家族长见面一事……是否交由下官来操办?”
&esp;&esp;叶阳辞一脸无可无不可:“行啊,那就有劳了。对了,地点选个风雅些的园子,最好足够宽敞,多设些席位,本官要好好结识一番两家的青年才俊。”
&esp;&esp;他说完转身就走,剩下两个须发斑白的“老乌龟”,站在原地恨得牙痒。
&esp;&esp;叶阳辞换了一身轻便装束,策马独行,短短数日跑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以及城外的几个乡、里。
&esp;&esp;夏津县管辖范围不算大,可耕种的土地却不少。二十年多前战乱未平,民众大多出去逃难,以至城郭废弃,田地荒芜,春燕归来无栖处。而今休养生息,朝廷也酌情减少了田税和人丁税,但整个县好似沉疴新愈,仍未缓过劲来。
&esp;&esp;斜风细雨中,叶阳辞头戴箬笠,身披蓑衣,蹲在田间地头与一个歇息的老农夫闲聊。
&esp;&esp;“开春了,今年麦子好种吗?”
&esp;&esp;老农夫叼着俗称“柳叶尖”的绺子烟,吐了口白雾:“小哥要是问田,土够肥,毕竟以前埋了不知多少尸体。我老头胆大,不怕动不动刨出骨头,还是好种的。”
&esp;&esp;“可晚生方才一路走来,见十田九荒,可惜得很。”叶阳辞叹气,“看来不是田薄,是人少哇!”
&esp;&esp;老农夫点头:“打仗时全县死得死,逃得逃。人越少,粮越少,粮越少各家就越不敢多生,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重新热闹起来。”
&esp;&esp;叶阳辞沉吟:“本地短时间是没法大量繁衍人口了,除非……移民屯田。但这是国策,并非一地一人所能主张。”
&esp;&esp;“小哥,你是县学的生员吧,怎么不去读书,和我一个种田老头有什么好聊的?”老农夫吧嗒吧嗒抽着烟,“你好好读书,将来去做官,就不用吃劳作和徭役的苦了。”
&esp;&esp;叶阳辞笑了笑,反问他:“做官为了什么?”
&esp;&esp;老农夫一愣,说:“过上好日子?”
&esp;&esp;叶阳辞点头,又摇头:“是要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他起身,从袖中摸出个小布袋递给老农夫,“耽误老人家干活了,这是晚生的一点补偿。”
&esp;&esp;老农夫接过来掂了掂,听铜板响声估摸百文,满脸褶皱都展开了:“小哥出手阔绰,日后定能高中。”
&esp;&esp;“承您吉言。”叶阳辞拱手告辞,走出田埂,把栓在树干上的坐骑缰绳解了。
&esp;&esp;他上马,朝着县城飞驰而去。行至城东门外,狭窄破旧的拱桥禁不住连日雨水冲刷,就在他的马蹄下歪斜,开裂,随后轰然坍塌。
&esp;&esp;马受了惊,险些掉进自家县城的护城河里。叶阳大人于危难中力挽狂澜,拯救了坐骑,把箬笠都挣丢了。好容易安抚好马儿,他仰头看天。蒙蒙细雨洒在脸上,他喃喃:“新建一座石拱桥,小一点的,至少三百两银。”
&esp;&esp;他每年俸禄四十五两,另加铜钱一百八十贯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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