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一声一声,恐怕今日是他七年来唤得最多的一次。
&esp;&esp;尤重,尤重,从来不是中举的中,是重要的重。
&esp;&esp;尤彦士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父亲。
&esp;&esp;因少有才名,从来自视甚高。历年秋闱甚至殿试文章遍览,满目皆庸才。
&esp;&esp;尤彦士自觉高人一等,区区秋闱定不在话下。二十三年秋闱,二十四年北上帝京,再入太极殿面圣,最后入翰林院做实事。
&esp;&esp;可人为何会分出三六九等,有钱能抵得过别人十年寒窗苦读,有权便可以随意掌控别人生死?
&esp;&esp;那像他们这样的人同蝼蚁又有何异?
&esp;&esp;读书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那种人的垫脚石吗?
&esp;&esp;没有人能经受得住诱惑,即便是同拜天地的妻子,在面临抉择时依然选择荣华富贵,抛夫弃子而去。
&esp;&esp;若世间都是这般人倒也罢,然而重儿还这样小,明明连肚子都填不饱,却还知道将讨来的炉饼给他。
&esp;&esp;重儿会舔着嘴角说:“爹,我吃过了,给你吃。”
&esp;&esp;越是懂事,便越叫他愧疚。
&esp;&esp;尤彦士有时会想,不如干脆将尤重赶走,赶去他母亲那儿,好认那个人做后爹,起码吃穿不愁。
&esp;&esp;可尤重不走,小小的身子背对着他,用两只胳膊不断地抹脸。
&esp;&esp;这样一来他便心软了。
&esp;&esp;算了,随他去吧。尤彦士心底这样想。
&esp;&esp;就是这样乖巧的一个孩子,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不是说自己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要跟在他身边吗?
&esp;&esp;尤彦士找得筋疲力尽。
&esp;&esp;活在世上也早已筋疲力尽。
&esp;&esp;“出人命啦!”码头上有人喊,“疯子跳河啦!”
&esp;&esp;众人又围上来,却不见疯子,只见浑浊河水卷起浪花狠狠拍打在空无一人的河对岸。
&esp;&esp;第150章
&esp;&esp;欲海迷津(四)
&esp;&esp;次日上午。
&esp;&esp;距东昌十几里的一处岸边,萧扶光褪了鞋袜,坐在河边濯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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