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台行诊,想找理由轻而易举。我若离开医官院,报仇一事遥遥无期。”
这控诉简直怨气冲天。
裴云暎看她一眼:“怪我。”
陆曈一顿。
倒没料到他承认错误这般快,快到显得她有些咄咄逼人。
“这件事交给我。”他爽快开口,“你不会离开医官院,戚玉台暂且也找不了你麻烦。”
陆曈警觉:“你想做什么?”又忽然想到什么,蓦地看向他:“你我现在本就说不清……”
裴云暎嗤地一笑:“反正今夜一过,你我二人流言也会满天飞。还是怕你那位未婚夫不满?”
见陆曈不接话,他勾唇:“不过我猜,他应该不怎么介意。”
“什么意思?”
裴云暎挑眉,目光掠过桌上银戒。
陆曈陡然反应过来。
裴云暎居然以为那个“未婚夫”是他自己?
她面无表情道:“不是你。”
“哦?”
裴云暎托着腮,若无其事地开口:“年少有为,家世高贵,在宫裏当差,忙得很。陆大夫又与人家有救命之恩,金童玉女天生一对,此行上京,就是为了履行婚约……”
陆曈忍怒:“你闭嘴!”
他唇角梨涡这会儿灿烂得刺眼,悠悠叹了一声,“听那位杜掌柜的描述,我还以为他说的那位未婚夫是我。”
陆曈头痛欲裂。
都这么久了,这人居然还能记得当时在仁心医馆杜长卿的胡诌,着实可恨。
“当然不是。”
陆曈打起精神,冷笑着开口:“宫裏当差的人,一医箱下去能砸死数十个不止,年少有为家世高贵的贵门子弟,盛京也并不稀奇,至于救命之恩,我一年到头在医馆坐馆,来来往往救命之恩记都记不过来,难不成个个都是我未婚夫?殿帅谨言慎行。”
裴云暎盯着她半晌,突然“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他叹道:“陆大夫,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陆曈瞪着他不语。
他便无奈摇头:“逗你的,这么激动,当心气大伤身。”
“不过,'未婚夫’这个身份,你用来复仇倒是会行不少方便。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帮……”
“不必。”陆曈打断他的话。
裴云暎一顿。
“不用殿帅帮我什么,刚经过此事,你又才当着太子的面说过此话,就算戚家不满,也不会现在出手。”
指尖搭着的碗檐冰凉,那点凉意让陆曈更清醒了些。
她飞快开口:“我要回西街休养一段日子,正好有别的事要处理。如果裴大人真想帮我,就让这些日子不要有多余的事来打扰我,不管是戚家还是别的什么,给我多一点时间。”
裴云暎定定注视着她。
她唇色苍白,神情虚弱,态度却很坚决。
执拗地将所有帮助拒之门外。
裴云暎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却在瞥见她腕间伤痕时倏然住口。
那是陆曈搏杀恶犬时留下的抓伤。敷过药粉,仍觉刺眼。
默了默,他道:“好。”
“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戚家绝不敢赶你出医官院,也不会耽误你报仇,这段时日你留在医馆好好养伤。”他看向陆曈,“若有麻烦,让人去殿帅府寻我。”
陆曈微微一顿,攥着药碗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好像撑腰撑上瘾了?
裴云暎并未察觉,隻低头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宫裏的祛疤药,上回你不肯收,这回总肯收了?也算还你这些年的利钱。”
帐外隐隐传来交谈声,是出去买熟食的林丹青回来了。
裴云暎站起身:“这裏人多眼杂,我不便久留,医箱等下让人给你送来,对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栀子找回你医箱的时候,裏面那块白玉摔碎了,段小宴送去修补,过些日子再给你送还回来。”
陆曈:“不用。”
“栀子摔坏的,自然该殿前司赔。”
“再说,”他笑了一下,“我看那块玉佩成色不差,光泽温润,应该是你珍惜之物。”
“段小宴找的那家师傅修补工艺很好,陆大夫放心,绝对看不出来。”
说完这句话,他就掀开帐帘,弯腰走了出去。
林丹青恰好从外面进来,瞧见是他也愣了一下,看他走远后才回头问陆曈:“他怎么又来了?”
陆曈不语,拿起桌上药瓶。
药瓶精緻,瓶身狭窄,瓶塞用一个小小的红木头刻着。
陆曈微微一怔。
神仙玉肌膏。
她看向帐子。
这人……
居然和纪珣送了一样的药来。
……
裴云暎离开营帐,回到了围猎场下的马场。
一出营帐,方才温情与笑意顷刻散去,宛如脱下面具,神色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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