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下课铃响,台上的年轻老师堪堪在黑板上写下最后一行字,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粉笔沫后潇洒转身。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月底大家交一篇肖邦音乐思想的论文上来,具体要求我会发班长邮箱。”
底下瞬间哀嚎一片,人民教师沈亭压榨完学生后难得心情愉悦地走出教室,可惜刚一出门就被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地围了个水泄不通,打着乐谱看不懂、曲子不会弹的名号堂而皇之地360°无死角欣赏曾经钢琴王子的俊颜。
沈亭,oga,男,钢琴家,中国音协钢琴协会会员,a大本硕毕业。出身音乐世家,可以说是一出生就伴着钢琴声,还没学会走路说话倒先学会了弹钢琴。三岁正式练琴,六岁获星海杯金奖,十五岁时参加肖邦国际钢琴大赛,顺道创下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夺冠者记录,至今无人超越。
可惜人这辈子顺风顺水惯了总会遇到坎,年少成名者长大后也不乏庸碌之辈。这位天之骄子的钢琴之路自成年后就开始了山路十八弯的蜿蜒旅程,尤其二十岁时不知怎的攀上了郑氏集团的当家人,两人未婚先孕,闪电结婚,至今为某些自诩清贵的音乐界人士所不耻。
硕士毕业后,沈亭干脆留校当起了音乐教师,此后两年间再无一场旷古绝今的独奏演出。
他回到办公室,将讲义扔到桌上,对面办公桌上的陈钰看他回来,从杂七杂八的文件中抬起头来,打趣道:“呦,回来得这么晚,又被女学生给围啦?”
沈亭哭笑不得地摆摆手,“师兄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我算是怕了现在的女孩子了,一个个如狼似虎地。”
陈钰比沈亭大两届,当年跟着沈亭的小姨季如岑求学。后来沈亭工作,陈钰难免看在恩师的份上对人多照顾几分,两人就这么一来二去地熟稔了起来。虽然并非师出同门,沈亭这声师兄叫的也不算亏。
陈钰被沈亭这话逗得也忍不住发笑,道:“咱们院都是一帮颜狗,八百年没见过你这么帅又脾气好的老师,把你当珍稀物种供着呢!”
脾气好的沈老师摘下发圈,任柔软的发丝轻轻垂下,笑道:“师兄这话,是把我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了。”
陈钰暗叹一声卧槽,擦了擦并不存在的鼻血,心说真不怪女学生,他和沈亭共事两年了也丝毫抵抗不住这人的美貌。
沈亭这两年留起了头发,不算很长,堪堪能在脑后揪个小辫,平常上课时嫌麻烦总是扎起来,陈钰最受不了的就是他摘下发圈时低眉浅笑的样子,好像万千世界的光辉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陈钰低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正色道:“有一件事得跟你说,方思回国了。”
他觑着沈亭脸色,继续道:“今晚我们在正鸿包了个房间给他办接风宴,你到时候可得过来。”
方思,目前国际上炙手可热的大钢琴家,同时也是沈亭的同门同学兼死对头。
沈亭听到这个名字就敛了笑意,道:“你们去吧,我家里还有点事。”说完,也不等陈钰反驳,拎了衣架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陈钰追了上去,道:“沈亭,我知道你不喜欢方思,当年那事儿方思虽干的不地道,但说到底他也没做错什么。更何况你们本就师出同门,他还是经你举荐才读的研究生,你不来,于情于理可都说不过去。”
沈亭不理,兀自向外走去,陈钰在门口拦住了他,话语中明显带了些急躁道:“沈亭,别耍小孩儿脾气,无论你心里怎么想,面子上总归要过得去,你们这样僵着,打得可都是你们老师和a大的脸。”
沈亭沉默半晌,无奈一笑:“好吧师兄,不过事先说好了,这可是你让我过去的。那疯子的脾气你也知道,到时候他要是突然发起疯来,师兄可别说是我招惹的。”
方思自从成名后脾气便越发古怪,音乐会上公然大打出手都已经算是小新闻了,沈亭这么一说,陈钰心里也有些犯怵,当即叮嘱道:“他疯你可不能跟着他一块儿疯啊,我就真琢磨不明白了,你们俩到底是怎么相安无事地同门三年的。”
沈亭没理这话,径自出了办公室后,翻开手机通讯录,在“管家钱叔”和“郑长东”两个联系人之间犹豫了下,果断给管家打电话交待了一声自己今晚迟些回去,之后不顾电话那头管家的欲言又止,直接挂断了电话。
当晚七点,正鸿酒店。
方思裹着件过时的夹克跛着脚刚一进门,就立马受到了一整个包厢人的殷勤对待。
沈亭坐在角落里,没去凑这份热闹,默默地点了根烟,耳听得众人“大钢琴家”的恭维,无聊地掸了掸烟灰。
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沈亭想,这或许是方思应得的。而那份阴暗的嫉妒与憎恨,不该出现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里。
酒过三巡,方思坐到了沈亭的面前。
沈亭抬了眼皮看他,半晌,到底主动招呼他道:“老同学,喝一杯?”
方思干了面前的酒,看着沈亭难掩颓废的面容,淡淡道:“顾江源要结婚了。”
沈亭猛地一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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