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斯自混沌的睡梦中醒来的的时候,刚好是天边破晓。
他看了看自己怀中依然睡得很沉的女子,嘴角带着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看了好一会,才用手轻轻将自己被女子压在身下的青丝一点点解救出来了。
昨日身体并未好全,只在山洞周边搜集了便于生火的柴火和裹腹的野果。
他自己露天而眠倒是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思及那衣着样貌均是不凡的女子夜间蜷缩着的模样,和她说话时有些沙哑的嗓音,有些忧虑再睡眠在这荒郊野外,她怕是要染上风寒,便先寻了柴火来。
长长的山洞阻隔了火灾的蔓延,他昨日去看时便已经没有那骇人的温度了。
只是呛人的烟雾依旧充斥着山洞顶端,因此黛斯选择今日再穿过山洞前往村落。
他用自己身上的布料、生火剩下的树枝用松脂粘好,做了几个火把拎着往山洞去了。
村落里存储粮食的方式大多是靠窄而幽深的地窖,平时都是用木板紧紧封住,到了冬天颗粒无收的时候再拿夏秋储存的粮食渡过饥寒的冬日。
而人下地窖之前,往往会先扔一个火折子下去,若是灭了的话便不得下去,若是燃尽便可以顺着木梯慢慢爬下。
这些村民们并不懂得道理如何,但是只祖祖辈辈口耳相传约定俗成的规矩,都是用祖辈们在努力生存的挣扎中总结起来福泽后代的。
不知是偷偷在宗祠躲雨时,趴在墙角偷听到长老们说的,还是哪次调皮顽劣的邻家小童掉进地窖里的时候,村里的人聚在一起讲的,他敏锐地记下了到幽深而窄长的地方要打着火把的规矩。
黛斯进入山洞中,待洞口透进来的光逐渐微弱,便从火堆里抽出来还燃着的木棍点燃了火把。
火焰蓦地爬上了火把前端的布料,驱散了一点点山洞中的昏暗。
他一直走出去好远,火把都燃了一半去了,也依旧没见到一点出口的影子。
他心中有疑虑,又想起了老人们口中流传的精怪传说,心想自己来到山洞时已然力竭,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么远,否则在滚滚浓烟中几乎无法呼吸的他根本走不出山洞。
或许是遇上了什么迷障,他心下做了决定,转身原路返回。
谁知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亮光,他加快步伐跑出去,看到依然是那个溪边,心里舒了口气。
……
又一次在无人伺候、无床可睡、甚至连屋顶都没有的野外醒来,萝可只恨不得自己还在做梦。
然而她向男子许诺过自己今日会一齐出力,因此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去河边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又漱了漱口,直起身便看到那男人在不远处拎着几根有火燎过痕迹的木棍回来了。
“你回来啦!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她满怀期待地迎了上去,主动跟男人挥手打招呼。
只见男人白净面庞上眉头紧锁,看到她后好像松了口气似的,跟她说了洞内发生的怪事。
“这样吗……”萝可闻言起了一些兴趣,便主动要求自己也要去看看。
“说起来,还不知你叫什么呢?”萝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问他,“等我逃出了这荒野之地,回了京……我是说家,就叫我娘给你封赏!”
黛斯闻言一怔,忽而想到等这女子归家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心里莫名涌上了一丝失落。
知道她的名字,就算是留作纪念好了,毕竟她救过自己一命。
这样想着,他与对方交换了姓名。
……然而他没料到,女子这一去竟然一天都没有回来。
莫不是迷路在其间了?黛斯看了看已然暗沉的天色,还是抵不住内心的忧虑,收拾了为萝可采的几个果子,也急匆匆进了山洞。
……
黛斯劝阻过她,然而她对这奇怪的山洞太好奇了,拗不过她的黛斯也给她了两根火把,细细叮嘱她火把燃完一半的时候一定要回头。
然而他忘了最关键的,萝可根本不会用打火石,这个天真的、好奇心旺盛的、任性的三皇女根本不知道打火石是怎么将火星擦到干草木屑上、怎么吹燃。
萝可只第一第二日还勉强避讳了一下,交换名字的时候就好不遮掩地告诉了黛斯自己的真名。
姓萝的贵人,这天下仅那一家。
萝可走了一段,见打火石一点面子都不给,就随手揣衣袖里拄着火把往里走了。
可见的范围随着萝可的愈发深入而愈发缩小,正当萝可因为伸手不见五指想要往回缩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像是人在喘气的声音。
萝可顿时定在原地不动了,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只怕叫出来会引来了那鬼的注意。
没人告诉她鬼打墙真的有鬼啊啊啊啊啊啊!
萝可用上了自己深更半夜偷偷从寝宫遛出去的步伐,像个贼一样一步一步往后挪,却不知是不是黑暗中迷了方向、失了感知似的。
那喘气声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了,还夹杂着像是痛苦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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