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孩子声音几秒后去了另一个方向,生怕是万一哪个鲁莽的病人手里没个轻重,真跟孩子计较,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往声音的方向奔来。
“你放手!”
“我不!”
龚崇丘被拉得狼狈不堪的样子跃入眼帘。
没有千百次回想演练里,再见面时记忆的碎片会呼啸着压得陆珊瑚喘不过气;也没有陆珊瑚痛哭流涕的甩龚崇丘巴掌;更没有龚崇丘和张由仪领着属于两人的孩子洋溢着幸福的笑,走过他的面前说好久不见最近如何这些狗血情节,只有两个成年人,共同对着孩子说
“放手!”
“多多放手。”
多多很听父亲的话,松开龚崇丘衣摆,躲回父亲的身后,钻出头对着坏人吐舌头做鬼脸。滑落的外套领口,露出一截跟龚崇丘一样的淡蓝色条纹病号服。
龚崇丘终于知晓孩子的这双眼睛,为何让他心生好感。眼前声音熟悉的清秀男人跟这个叫做多多的孩子一同望向他时,他感觉自己心口被灼烧出巨大的洞,滚烫的血液倒灌洞口,心脏就此被填埋,让他下意识捂住了胸口闷哼出声。
“你……没事吧?”陆珊瑚看着他捂胸口的动作,心下暗道糟糕,回想自己与龚崇丘的初遇之时,龚崇丘遍体鳞伤被他救下,草草治疗后在他家呆了那么长一段日子,后来也没想过要去复查。现如今看他大衣里穿的也是病号服,很难说是不是旧疾未愈,多多不知轻重牵扯了他的旧伤?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呆立在原地:“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多多不是故意的,他不是故意的”
陆珊瑚没办法向前一步,因着过往,也没办法不道歉,拮据的生活让他习惯性先软化自己。最终还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帮助他克服了心理障碍,直面走过去,稳稳扶住龚崇丘:“你住哪个病房?还能走吗?”
龚崇丘摆摆手,一屈腿蹲在地上,想了想,又觉得动作不雅观,干脆捞了大衣下摆垫着,一屁股坐到地上。
在陆珊瑚眼里,这更吓人,痛到都站不起来了。强装的镇定烟消云散,手中书本掉地也顾不上捡,抡圆了腿就往最近的一栋楼跑,边跑边交代多多:“你看着叔叔别动,我去叫医生!”
“哎,你……”龚崇丘朝前伸了伸手想叫他停下,自己没事,陆珊瑚早已跑到影子都看不见。
大的坐着,小的站着,视线倒是再次持平,大眼瞪小眼。
多多直觉自己闯了大祸,给父亲惹下大麻烦,往前挪了两步,心虚开口:“哥哥,真的对不起。”说完他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希望自己诚挚的道歉能换来龚崇丘的原谅。
龚崇丘心更塞了。
他开了口,却不是顺着多多的话:“你爸爸让你叫我叔叔,你怎么还私自给我降级成哥哥了?”
凡事不谈钱不骂人,说什么都还有商量的余地,这是父亲悟出来教给他的人生道理。他松了口气,歪着头笑得甜:“哥哥比叔叔听着亲切!”
这狡猾孩子,龚崇丘心中暗暗吐槽,还知道从称呼拉近距离,瓦解敌意!
龚崇丘也不想跟个三四岁的孩子过于计较,显得他很没品。
说来奇怪,这孩子的父亲一走,他又好像没那么胸闷心痛了。
“哥哥我啊,没事!”
多多一听这话,笑容爬上眉梢,眼睛眯成两弯月。
孩子父亲没回来,他也不好走,生怕这孩子又哭,四周扫了一眼,随手指指多多的篮子决定闲聊打发时间:“你篮子里装了什么?”
多多见他起了话头,乖巧上前拿了篮子,顺手也捡起了陆珊瑚那本书放入篮子,递给龚崇丘:“我采了草,准备晾干喂小羊。好几种草呢,都试试,看看小羊喜欢吃哪种。”
龚崇丘挑了挑眉:“哦,我摘树叶你就说我是坏人,你自己摘草怎么不说?小坏人!”
多多满脸通红,嘴巴张了又张,他确实摘了草。
龚崇丘看他没法反驳的模样,还要火上浇油:“等会儿你爸爸把医生叫来,医生看你摘了草,搞不好还要罚钱!”
一听说要罚款,多多果然急得又哭,这次咧着嗓子,震飞枝上鸟雀。
等到陆珊瑚拽着医生护士气喘吁吁回到现场——大病号搂着小病号在怀里,苍白无力无效哄劝之下只得任由小喇叭嚎哭,着急忙慌撩起袖子给他拭泪。小病号一看医生真的来了,想起龚崇丘吓他的话,哭得更可怜。
“我……我没有摘很多草,你们别罚我爸爸的钱。”
“医生阿姨,她,她同意我摘草喂小羊的……”
“你们看看草呢,真的真的都是普通的小草……”
多多握着篮子的小手抖得草簌簌的响,磕磕绊绊地解释,见医生护士眼里只有龚崇丘这位病人,给他量血压测血氧忙忙碌碌,心下更慌,怎么不听他的解释呢,顿时泪涌成喷泉。
他成串洒落的热泪,顺着龚崇丘脖子淌到他的心口,被风晾成凉飕飕的一片,这么小一个人儿更是软软的坐在龚崇丘臂弯里。
龚崇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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