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年,她心里装得都是苏以澄躺在病床上的乾瘦病容,吃不好也睡不好,也没有心思去想苏奕过得怎样。她只知道小儿子上了间私立大学,签了唱片公司,出道开始赚钱了,能负担疗养院的费用。她想,演艺圈赚钱快,而且苏以澄的事不能再等,为了祈福法会的事锲而不舍跟苏奕要钱,一次要不到就再要一次,心急如焚口气也渐渐的越来越差。
她庆幸办了法会,因为法会後没多久就发生了奇蹟。
奇蹟发生那天,她正巧和几个师兄姐下山采买日用品,正想着要不要顺道探望苏以澄就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
母子对峙互不留情面大吵後,苏奕摔门离家时张月丽没有追出去,甚至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她是想说点什麽的,但以往对着苏奕能念叨上一整天的她竟不知道该说什麽,她在这段母子关系里从来都是发号施令的角se,不知道如何示弱、给与温情,认错的话更是说不出口。她的心情很复杂,受到的冲击不b知道以澄离世时小。
她显然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和省心聪慧的以澄相b她确实没那麽喜欢苏奕,但苏奕也是她带了二十年的孩子,不是没有半点感情的。苏奕的目光里的委屈怨恨不满她都看见了,那眼神愤怒又哀伤让她心神震荡深深印在脑海里。
那是她的孩子,怎麽会这样看她?
她有那麽糟吗?
苏奕离家後张月丽花了点时间才从错愕里回过神,接着是懊悔和自责,当然心底也有个声音在反驳,试图澄清自己没有那麽糟糕。离开徐坤戎後,她带着两个孩子并不容易,为了生活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虽然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但她为了孩子还是咬牙撑过来了啊。她是指望两个孩子能成材,谁家的父母不是呢?她希望自己的孩子b别人的有成就,如果做不到,她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两个儿子都是她亲生的,过得平安健康快乐还有份正当的工作就好了。
她不过是管不住嘴,ai碎念罢了,她不是有意伤人的啊!
只是她意识的太晚了,二十年过去,孩子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怎麽会这样呢?
她怀苏奕的时候明明对这个孩子充满关ai和期待,想的都是和孩子的开心互动、美好未来,直到她去算了一场命。
张月丽想起当年介绍命理师给她的那个姊妹淘,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一阵翻找,总算找到了那个多年未联络的名字,按下拨打电话。
电话没多久就被接起,记忆中的声音多了几分沧桑,「丽姐?」
「晓萍,是我阿丽。」
「好久没联络了,你过得怎样?」
张月丽停顿了一下,要是平常她肯定要把这几年发生的事钜细靡遗地说了,告诉好姊妹她心里到底有多少苦,但现在她没了诉苦的兴致,她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出了一些事……以後再聊。那个,你还记得介绍给我的那个算命仙吗?」
「哪一个啊?」
「阿文师啊,你说算得特别准,算出你命中有三个小孩,老公三十二岁出轨但会回心转意带财回来的那个啊。」
「啊,我想起来了,你一提我就生气,我那时候包了一个很大的红包给他,结果我老公那次出轨後又出轨两次,那一次回心转意有什麽用?而且赚得钱都花在外面那几个nv人身上根本没有带财回来,是漏财!反正我後来受不了就离婚了!」
张月丽没想到会听见这种结果,震惊得都忘了要安慰朋友,「怎麽会这样?我是听你说很准才去算的。」
「他一开始真得很准……」晓萍也有些不好意思,乾笑两声带过,「算命而已,你应该没什麽损失吧?」
「我……」张月丽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她能说她损失了和小儿子好好相处的二十年吗?这种事能怪算命的吗?
「你那里怎麽有婴儿在哭?」张月丽听见了晓萍那头有个宏亮的婴儿哭声。
「我前两年又结婚了,刚生了老五,这孩子特别难带一天到晚都在哭,不说了,我要去看看孩子了。下次约啊,再见。」晓萍像是找到了藉口匆匆挂断了电话。
张月丽愣愣地听着嘟嘟声,後知後觉地反应过来——晓萍不只老公没有回心转意,最後还生了五个小孩?
这和算命师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张月丽突然浑身发凉,身t一软,倒在沙发上後悔莫及。
已经二十年过去了,她欠苏奕二十年的母ai,她要怎麽还?回道场修行帮苏奕积福报可以吗?啊,苏奕好像不怎麽喜欢她去修行参加法会,可是她在道场难得交到几个阿梅姐这样知心的朋友……
张月丽的思绪很混乱,一下子想东,一下子想西。她想如果以澄在就好了,她还能有个商量的对象,以澄一直以来就是她和苏奕关系的润滑剂,她骂了苏奕几句时苏以澄就会cha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同时还会想办法安慰弟弟。
以澄从小就听话又懂事……苏奕呢?苏奕小时候是什麽样子?除了经常捣乱惹事,成绩吊车尾外还有没有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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