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声音不过半刻钟就消失了,那时的风铃儿才吃了一个饼,直到吃完饭,都再没有声音传来,风铃儿睡前还在猜测那人是不是回天乏术,已经病死了。
而这个猜想在第二天一早被喷香的饭菜无情的推翻了。
风铃儿盘坐于软榻上,手掌托腮依在窗边冷眼看着隔壁井然有序的侍卫端着盆盆罐罐的陆续进屋,浓郁的饭菜香气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鼻子里。
她咬牙切齿的撕咬着手里的肉干,恨恨的:【有权有势就是不一样,同样是来看病的,人家就一屋子的药膳,她呢,只有干干巴巴的肉干!只有肉干!】
师姐一大早去熬药了,她一个人也不好未经允许就去泡药泉,昨夜越茹灵塞给她一把肉干,闲来无事她就把这个当零食吃。
本来她还挺开心的,奈何人比人,气死人,屋与屋之间相隔不远,什么鸡汤啊参汤啊百般滋味都往她这边飘,馋得她就着味吃零食,人家是望梅止渴,她是闻味止馋。
可能是风铃儿的视线太灼热了,也有可能是这简陋的院落挡不住窗边的风铃儿,总之,她听到有个男子咳了两声,虚弱中带着笑意的说:“那边的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过来同桌而食。”
风铃儿听见声音,望了过去,半开的支摘窗下只能看见男子苍白消瘦的下颌,风铃儿将手里剩下的肉干一口气扔进嘴里,快速的嚼了两下,高声道:“不了,谢公子好意。”
那人又低低咳嗽了两声:“姑娘若是不喜,我让人重新做一份送给姑娘。”
风铃儿的视线里见到走过来的茯苓,忙站起身去开门,走出房门,对着男子的方向:“我师姐说过,陌生人的东西不能乱吃。”
那人似乎噎住了,沉默了两瞬,低低笑了起来:“抱歉,是我僭越了。”
风铃儿没再关注那人,跟着茯苓去泡药泉,路上和茯苓的闲聊中也了解不少。
“药膳?那是殷公子的侍卫们准备的。”
“殷公子有玉牌,自然不同。”
“不,药泉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泡的。”
到了药泉边,风铃儿熟门熟路的脱衣下水:“我已经记住路了,以后我自己来就行,就不用麻烦茯苓姑娘了。”
“哈哈,那可不行。”茯苓笑得开心,“你看我走的轻松,其实踏错一步都会迷失在竹林里,要来药泉哪有那么容易。”
“……哦。”是她想当然了。
再回去的时候,师姐还没来,满院的侍卫倒是不见了,透过大开的窗户她看清了殷公子的面容。
他脸色很苍白,眼下也透着青黑色,身形单薄,一瞅就是一副病秧子模样,但是因着面容俊秀,反倒透着股病弱的美感,若要形容,便像是那折断了翼的白鹤。
那人手里攥着帕子,不时低咳,白色的手帕晕开点点血迹,也不知抱着何种心态,风铃儿走过去,敲了敲他的窗,等他转过头时说:“你患的什么病啊?”
那人惊讶的看着风铃儿,擦拭掉唇上的血丝,勾起温润的笑意:“姑娘不怕我?”
风铃儿抿唇皱眉细想了一下,如果他得是传染性强的病,茯苓不会不嘱咐她。
是以,她摇摇头:“不怕。”
“呵呵。”男子轻笑出声,“不是病,是毒。”
“哦。”风铃儿无所谓的回应,透过小小窗子,她看向屋内,与她那屋几乎相同的布局,除了这位公子,也没有旁人在,于是风铃儿问:“你那些侍从呢?”
“咳咳。”男人控制不住,又低声咳嗽起来,“半夏姑娘说,住在这儿的只能是将死之人,要么滚出去,要么死在这,我便让他们离开了。”
“哦。”
两人一时无话,恰巧这时越茹灵端着药碗过来,打破了这份寂静。
“你怎么站在这儿?”
“屋内憋闷,我出来透透气。”
风铃儿不止一次的从旁人的反应中意识到,越茹灵的美貌是带有极大的杀伤力的。
就比如面前这个像是要把肺咳出来的男人。
风铃儿站的的位置恰好挡住了男人,越茹灵走得近了才发现他,她拉着风铃儿后退几步,等那人压下咳嗽才道。
“师妹无状,叨扰了公子,还请见谅。”
男人摆摆手:“言重了,姑娘肯陪我闲聊,我实在感激不尽。”
越茹灵抱拳行礼,拽着风铃儿的衣袖走回去:“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正好我晾晾药,师兄怕你苦,还特意让我带块糖酥。”
她们背对着男子,并没察觉到那名男子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风铃儿腰间的玉牌上,仅仅一秒,似无意为之。
——
风铃儿喝下药,同样的情况又发生了一遍,越茹灵称得上是轻车熟路,捆住喂药,再听上一刻钟的哭吟。
………貌似习惯这种事也没什么可骄傲的。
在风铃儿清醒后,越茹灵好笑的递了杯水给香汗淋漓的女孩:“惯会撒娇,这给你哭得,跟死了师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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