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穿着一身贵女衣裳,外披着同色的狐皮大氅,简单朴素,面容温和,除了偶尔嘴角带着笑容外,看不出一点锋芒。
而前阵子,她还刚收拾完大名鼎鼎的兰陵王楼彻。
“你走神了,孟琴师。”李意容停下手中的琴弦。
孟晓光低下头,“弹琴是要专心,是我走神了。大人,你学的很快,是以前学过什么乐器吗?”
“学过。”李意容点点头,“我会一点瑟。小的时候,爹让我们三个学琴,长姐学的最快最好。我一气之下,就不再学了。”
孟晓光怔然,也就是李意容是因为嫉妒自己的长姐,所以赌气不学了吗?“可是大人,学琴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您怎么知道,您这辈子都比不过您的长姐呢?”
别再说了
“我知道。”李意容笑道,“因为我当时的老师,就是长姐。我爹说,长姐的琴艺,十年间,无人能出其右。”
李想容的琴艺,跟她的文采一样,当年轰动天下,孟晓光没理由不知道。
孟晓光果然仿佛想起了什么,“啊,大人,您的长姐是……”她的手在琴上颤动了一下。
李想容曾以文会友,无一败绩,名震天下。不像她,一出手,就败给了一个番邦人。
当年,自己也是因为听闻了李想容的事迹,这才苦心潜学,想要成为像她这样的人。李想容是个真正的才女。
“原来大人的长姐是李想容。我早该想到的…你们都姓李,敢问大人,您为什么又想学了呢?”
李意容站起身,“因为我很想她。”她看向窗外白雪纷纷,“我非常非常想她。”
长姐比她大整整十岁,长姐如母。当年,她的赌气,失去和长姐一起练琴的机会,倒是妹妹李木容学的一手好琴。
孟晓光也看向敞开的大门,只见外面的门口一个人影一动,是李木容。
原来李意容是这个目的,她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李木容,长姐已逝,她们两姐妹,更加应该相亲相爱,而不是互相仇视。
如果不是李木容的到来,她几乎要被李意容感动了。
她是算好了今日李木容会来找自己,故意提起往事,拉着自己做了一场戏。可是也许又不只是戏,因为她的感情真挚,她是费尽心机地在与妹妹李木容和解。
李木容的确听到了,也没有孟晓光想的那么多,迟疑了片刻,落下了几滴泪,转身离开了。
“我很想她。”这个她,除了长姐,自然还有她。
她什么都明白。
可是她无法释怀的是,在这个世界上,谁还会记得柳若思?
昭安百姓有了孟昭雨,忘记了柳若思。史君有太多事情要忙了,也不会记得他。廉成之虽是他的好兄弟,也不会想念他。
连柳若思一起长大的伴读阿仲,也会有自己的生活。
这几年,只有她一个人活在了过去。
固执也好,痴情也罢。每一个夜里,她就会不断地想起若思哥哥。
她也知道柳若思的死,更多的是政治上的阴谋算计。只是因为自己的二姐是这场权力博弈里的胜利者,绝不代表着,人就是她杀死的。
不是李意容拿出这把刀,也会有别人拿出这把刀。
那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史君也许就是这样想的,他见惯了这些,清楚地明白柳若思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非某个人所杀。
而她是李木容,她的脑子很简单——柳若思不在了,二姐与之有关系。就这一关,她就过不去。
因为李意容是她最崇拜依赖的二姐,不能有任何缺点。
离开孟晓光家后,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在广漠上信马由缰的走着。
大雪纷纷。
自从柳若思死后,她就仿佛一夜成长了。以前什么事情都有李意容在面前顶着,现在她不得不一个人独自地支撑着。
不知走了多远,不觉又到了琴河畔,河面已经结冰。
女子一身红袍,白雪落在她身上,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远远望着像幅画。
这一阵子,她率军前往并州,平了一次动乱,其实也算漂亮的战绩,但在孟昭雨的光辉下,显得微不足道罢了。
她突然翻身上马,把身上的披风扯掉,迎着风雪,拉着马缰,开始拼命转圈,这是柳若思教她的,他能力卓绝,无论转多少圈都不会晕,但她就不行了。
柳若思告诉他说,这个锻炼平衡力,到时候到了战场上,可以利用这个把人转晕,他有时候也十分幽默。
旷野上,一个红衫女子骑着红鬃马拼命地打转,然后突然支撑不住,差点倒下去。
红鬃马爱惜主人,极有灵力,放慢速度,这才给了李木容一点机会,稳住身体。
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寒风一过,吹着微冷。
这时,廉成之纵马从远处奔来。
李木容突然微微动怒,这个人到底要阴魂不散到什么时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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