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秘书当时只说:“她擅长打扫,不管多脏,柏油马路总是干净的。”
后来,纪晴雯隐晦地听过,有些人失踪,而她们失踪的时间,正有一条高速路在修建。
今晚,柏油也来了,却空手而归,有些失落。
看来,蒋华容对纪晴雯的耐心,比她对其他人要多一点。
纪晴雯被人闯进屋子里一通羞辱,刚构建起来的小世界有些崩塌。
她抱着双腿,无助地坐在床上。
跟蒋华容的抗争,好像变得可笑了起来。
无论如何挣扎,都要回到蒋华容身边去。
不论做什么努力,好像都变成了徒劳。
纪晴雯恍神之际,又一阵敲门声响起。
她因为余惊未定,失声尖叫起来。
门没关,来人着急地跑了进来,看到纪晴雯这幅样子,便顾不得许多,一把轻轻地抱住了她。
纪晴雯初时很抗拒,她抗拒跟一切人的一切肢体接触。
蒋华容的话令她觉得自己的肉身只有一种用途,那种感觉令她厌恶。
可来人不厌其烦,轻柔安抚。
最终,纪晴雯安心地靠在对方的肩上,大哭了一场。
乔欲本来好好地在录综艺,看到纪晴雯发了那条奇怪的微信后,顿觉大事不好。
后来,她再给纪晴雯发消息,纪晴雯没有回复。
乔欲担心,综艺录到一半,打了个招呼,先离开了。
她名声一向很好,没有耍大牌不配合的事情,可今天这局面,对纪晴雯安全的担心压过了一切。
乔欲来了,可惜她来晚了。
屋子里一切都很整洁,平静到仿佛没有人来过。
可是纪晴雯红肿的眼睛和凌乱的衣衫,却还是昭示了有个不能说的存在来过这里。
乔欲没有问纪晴雯发生了什么,只是抱着她,努力撑起自己的肩膀,让自己成为纪晴雯可以依靠的人。
纪晴雯不说,乔欲不问。
乔欲只是陪着她:“姐姐,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夜已深,雨已经停了。
乔欲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可是在瞥见深沉夜色后却又不放心,把外套重新挂起,耍赖似地站在床边。
“姐姐,今晚我要在这里睡,陪着你。”
纪晴雯太需要人陪了,孤独和恐惧都能将她打倒。
小屋只有一张床。
她抱了两床被子出来。
一转头,乔欲已经把地下收拾得干干净净,打起了地铺。
纪晴雯有些愧疚,她刚搬来这里,还没考虑到会有人来做客的情况,偌大的屋子找不出一双拖鞋。
她竟然让这个时尚和媒体的宠儿睡在冰凉的、坚硬的地面上,让她下榻在这破破烂烂的小屋。
可乔欲仿佛洞穿她的心事一样,先开口说:“小时候,我经常在牧场里抱着小牛睡在草垛上,长大以后睡在床上反而再也睡得那么好过。今晚,我觉得我能睡个好觉了。”
纪晴雯感谢乔欲,这个小很多岁的女孩子,对她太好了。
在这般纯净、热烈的感情面前,纪晴雯时常觉得自己不配。
可她一次又一次推开乔欲,乔欲却一次又一次平静地回到她的身边,回到一无是处的她的身边。
“乔欲,谢谢你。”纪晴雯发自内心地感谢她。
“我……不用谢我,”乔欲反而嗫嚅扭捏起来,把头蒙在被子里,“我不喜欢你跟我说谢谢。”
“为什么?”
“那让我感觉我像个客人,让我觉得很生疏,”乔欲说,“我不想做姐姐的客人,也不想做一个距离很远的朋友。”
纪晴雯睡不着,乔欲就轻哼着歌曲。
是之前乔欲分享过她最爱的那首歌。
由乔欲清唱出来,歌声越发让人着迷。
雨噼里啪啦地下着,伴着乔欲的哼唱,纪晴雯仿佛陷入了柔软的梦境,将一切的烦恼都忘在脑后。
乔欲望见纪晴雯身上的被子平稳地起伏,就知道纪晴雯已经入眠。
只有在这个时候,乔欲才敢正大光明地去看纪晴雯,在心里默念着“恋人”这两个字。
若纪晴雯醒着,会有一百种方式把她眼神里的爱恋伪装成友情的模样。
睡着的纪晴雯,如玉的面容平稳而恬淡,长睫毛如扇子轻轻地颤动,不知是不是在梦里梦到了什么烦心的事。
乔欲抬手,轻轻抚平她轻蹙的眉头。
她坐起身,双手撑在床边托起了下巴。
只有这样的时刻,趁着纪晴雯熟睡时,她才能贪婪地一遍又一遍描摹纪晴雯的面容。
光是想到“纪晴雯”三个字,心底里就有一眼清泉在缓缓流淌。
屋内老旧的闹钟滴答地走着,记录着乔欲的理智在怎样疯狂地燃烧。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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