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御使大夫,就看不惯他,似乎参了他一本,淫邪纵情,有伤风化。你也知道,今上极严谨深沉的,只看重那守正务实的官员,最不喜轻佻浮躁的,于是便将他黜落到了礼部做了个小主事,据说是御口说了,让他到礼部去学学礼。”
许莼一怔:“原来是这般……”
柳升道:“可不是吗?这下两人就结上了仇,京里宴饮,都是要打听着两人错开了请的……”
许莼若有所思,柳升道:“也不知道你怎么请来的,依我说你还是离他远点,毕竟今日的主宾是小王爷,李相可是小王爷带来的。再则,李相一贯实干,这突然触怒皇上,也只是停职在家反省,并没有什么处分。皇上还是倚重李相的,迟早是要起复的,你还是莫要得罪他为妙,他性子执拗,耿介刚直,这些年他参倒的皇亲国戚,也不知有多少了。”
许莼心想,沈先生是方大哥的朋友,自然就是九哥的朋友了,论起亲疏远近,自然是沈先生才近,我自然是要偏着沈先生的。但面上也没说什么,只一笑而过,又出去吩咐了管家上菜。
一时之间侍女如流水一般捧了菜肴进去,各色长桌上百味珍馐、水陆备至,俱是名贵菜肴,珍稀酒水。许莼进去的时候,却看到盛长洲正在介绍海外货物,闽州风俗,商事民风。
谢翡显然十分感兴趣,接连问了几句,许莼想起之前的话,笑着接口道:“小王爷若是有兴趣,不如迟些我让我表哥送些海外舶来货到王府上,让王府看看。我这表哥家,却是刚领了皇商的差使,将来进京的时候还多呢,小王爷若是有什么想要采办的,尽可吩咐。”
谢翡好奇问道:“刚领了皇差?却不知负责的哪一项?”
盛长洲道:“却是专供外洋舶来品一项。”
谢翡点头赞道:“是个好差使,俗话说货无大小,缺者便贵,外洋舶来的,物以稀为贵,利润大,再将我朝的货物往外运,闻说外洋对我朝的瓷器、丝绸等物十分珍惜,正可扬我朝国威。”
盛长洲含笑点头:“小王爷说得极是。”心中却想,这小王爷和那“九爷”一比,高下立见,说到外洋生意,一般人只想到利润、国威,那九爷却只想着民生国计,造福百年。
李梅崖却忽然道:“出外洋去,盛少东家还当多多关注粮种,若是能引进些耐灾又产量大的好粮种,倒是造福黎民之大功。”
盛长洲一听此人竟与九爷不谋而合,心下肃然起敬,拱手笑道:“凛遵李相钧命。”
李梅崖道:“不必如此,李某有负天恩,如今停职在家,无官一身轻,一介寒生,不过是从前穷过,知道饿的苦处罢了。”
谢翡笑道:“李先生果然时时以为任,我却未曾想到,佩服佩服。”
沈梦桢已阴阳怪气道:“‘相天子,活百姓’是内阁之责,咱们这些人,人人都能关心天下关心百姓,小王爷却不好说的。”
一时座中诸人都沉默了。谢翡看他语义直白,失笑道:“沈先生饶了在下——咱们还是来说说画吧!我看许小公爷适才那幅瑞鹤图虽则不错,但看得出摹画的人看来是没见过真正的《瑞鹤图》,因此用色上是失于富丽堂皇了,精巧有余,意境就欠缺了。”
许莼笑了:“小王爷一语中的,这幅画确实是我摹的,我看到的也是摹画,因着喜欢这漫天白鹤千姿百态,反复摹画,这幅是我摹得最好的一幅了,因此今日才斗胆混在旁的名家画中供各位先生们赏鉴。可惜这画藏在大内之中,无缘一观。”
李梅崖道:“徽宗这画是精绝了,但为君却只沾沾自喜于这祥瑞,又万般精力不在治国御民,却在笔墨书画,可怜亡国之相从伊始也,不看也罢。”
谢翡看沈梦祯面露讽刺之色,显然又要争执,轻轻咳嗽了声:“李先生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弘文院内的藏画,也并非全无机会一观,我正好在弘文院内也当着些差使。每年亦有清点库房、晒画之时,又有请宫廷画师一并赏鉴摹画的时候,等我到时邀小公爷一并摹画,正好一观此画。”
许莼连忙拱手:“有劳小王爷费心。”
李梅崖却显然不知道就着台阶下,反而执着道:“适才我就想说了,民间有俗语‘惜衣有衣,惜食有食’,今日这宴会如此奢侈,厅堂如此豪阔,客人不过寥寥数人,宴席上这许多食物,尽皆要浪费了,暴殄天物。更不必说为观这画,大白日点燃这许多蜡烛,何其靡费!民间囊萤映雪,凿壁偷光,尔等却白日举烛,附庸风雅,不务正业,何其遗憾!”
一时席上诸人面色都有些难看,尤其是许莼身为主人,年岁尚少,面皮薄,登时就面红耳赤。盛长洲到底在商多年,已起身拱手谢罪道:“都是小的不是,考虑不周,因着从闽州到京,想着来日要办皇差,这才央着小公爷举办宴会,引荐贵人。小的不了解京中风俗,只怕怠慢了诸位贵人、大人,这才靡费了些,平素并不这般铺张的。小的这就命人撤去明烛,撤下多余的菜肴,命人舍予附近田庄农人。”
沈梦桢却已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好个耿介直白铁面无私的李相公,小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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