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嘈杂,碎片化的猜测议论纷纷,雩岑好不容易才跟着老者杀出的血路一路挤到了前排,囚车却是忽而在人群惊呼声中剧烈晃动起来,将木质的栏杆撞出沉闷的肉体砰砰声,吱呀间几乎可以听见栏杆即将报废的咔哒声响,众人好奇之味愈浓,甚至还有几个胆大的士兵意欲上前掀开黑布,想要一探究竟。
啊呀人群中不知是谁长吁短叹道,这等响动,莫不是豺虎,恐怕也是只是实在分量的大野猪,你瞧那晃得,连四个状丁都拉不住哩。
这倒不见得。也不知又是谁七嘴八舌的异议,那冲撞的幅度虽大,我瞧着内里也不似抓了什么大的玩意儿,或许是这山里头的野狼也不定。
怎可能是狼!分明便是一只硕大的野猪!
我赌这便是狼!怎得?敢不敢上前掀开看看?输的人可要请在场的弟兄们喝酒!瞧你这熊胆,恐怕不敢罢?
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人群更是人声鼎沸地发起哄来,也不知是哪几个刺头故意激着他人去碰这等违令物,便见人群中一位身材有些肥硕的士兵满脸涨得通红地上前几步站了出来。
掀就掀!我王七还怕你不成?!胆小?那是娘们家家的东西!若非现在不打仗,老子第一个带头冲锋,当场割几个人头当军功章给你们这些怂小子看看!
然话虽放的豪迈,却明显有些犹豫地彳亍着,这军规森严,如今又是将军实打实押解不让碰的,就算内里关的不过是个孩子,这顿板子恐怕也跑不得。
嘁!胆子不大,口气倒不小!见对方显有退意,方才起哄的人群像是被激化般各种阴阳怪气的话便飘了出来,行军多粗人,夹带着平日里互相私下开起的黄荤都搬了到了面上,甚至还有人挤眉弄眼地质疑着王七,莫不是平日里藏着掖着,其实夜晚偷偷出去蹲着尿,实质不过是个五大三粗的娇娘们。
你你们!!!王七被气得浑身发抖,绷紧的名为理智的弦瞬间被压断,甚至觉得军法的五十大板也不是如此难挨,脑子一片空白,眼珠都几乎气得瞪了出来,一根筋地便直接大步跨了上去,一手挣开囚车旁士军的阻拦,伸手就要去掀
老子非不信了!里面关着个什么豺狼虎豹!就算是狮子口,我也得掰下两颗牙来!!!
众人屏息,人群中或讥笑或嘲讽或看热闹或起哄的声音与表情戛然而止,尽都换上了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期待与好奇,这平白无恙的瓜不吃白不吃,就算燕骁此后要追究煽动的人来,法不责众,也抓不到他们这些煽动王七的刺头。
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
滚开!!
仗着蛮劲,一把将前来阻拦的士军掀翻在地,指尖略略颤抖,在数十双眼睛的注目下无法退缩,却当那粗笨的手指即将要碰上破旧黑布的其中一个小口时,囚车剧烈晃动的动作却一下安静了下来,一道从中探出黑影更快,在王七指尖还未真正碰触到黑布时,伸出的干瘦小爪便先一步钳住了他的手。
啊啊啊啊啊!!!!!鬼啊!!!!!!!
浑身剧烈颤抖,若非那干枯爪子的钳制,肥硕的身躯几乎要一屁股栽到地上,极度慌乱间甚至顾不上周围如此多人的目光,王七一面涕泗横流,吓得发了软的全身竟挣也挣不脱,竟一面在众人瞩目下两腿发抖着瞬间湿了裤裆,腥臊的浅黄色液体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浓烈的尿味彻鼻可闻。
手腕的皮几乎被抠下了一层,然终究挣脱的身体却将笼罩的黑布一把带下,像是卷饼般卷着肥脸丢尽的人影落在地上。
雩岑蹙了蹙眉。
预想之中的豺狼虎豹什么都没有,方才那干瘦的小爪子已然证明其身份,然众人也因害怕蜂拥退散间,纷纷猜其是猴子的口吻也在帷幕落下时闭了嘴。
散乱的头发干燥肮脏得几乎将其板结成了硕大的一块,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仰天咆哮间露出干瘦而满是伤痕的肋骨形状,口涎像是不要钱般流淌着往下滴,猛然暴露在阳光底下的身影更显狂躁,几乎是发疯似地撞挠着笼子,剧烈上蹿下跳的身影模糊得已然看不清具体相貌,可雩岑却瞧见了
那双没有眼黑的全白瞳孔。
狂躁嘶吼的声音响彻云霄。
即使已然瞧不见人形,这破烂的衣服与浑身光溜溜的皮肤却未有一人可以将它错认为猴子,众人倒吸冷气间竟再也无人出声,这竟然
真的是个孩子。
这是捕来的样品。
零随下意识略略后退一步,皱了皱眉,不是因为惧怕,恐怕只是天生的洁癖让他对这等肮脏的东西敬而远之。
燕骁怀抱一柄长剑略略敛眸,灯火微烁,印亮的二人的眼眸折射出光点,恐怕连长居于军中的乐安抑或是大部分的士军都不曾知晓,这看似露天的、一览无遗的营地内,竟在山后的某处潮湿山洞,修筑了一处冰凉透骨的水牢。
违背军令的、看守不严的,甚至于团而起哄的,通通都被遣散罚以严重的军棍体罚与警告,就连妄想跟来的雩岑也被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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