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塞进了地下室里。她万分害怕,却又不敢出声,透过地下室的门,收集到了父亲的嘶吼声与最后的怒吼,也收集到了母亲的喘息声,与慢慢渗入地下室的黏稠血液。之后,她被送入了孤儿院。接下来的每天里,她坐在孤儿院的楼梯上,看孤儿们被领养者牵着手,那么去去来,那么来来去。她始终没被人带走,因为她9岁了。并且,她清晰地记得父母离去那晚的一切。这些,都会让兴高采烈的领养者莫名害怕。孤儿院的老师对她说,瑾瑜啊,你要学会宽容,你要学会感恩。上天给予你苦难,是为了让你在品尝到欣喜时,才能咀嚼出欣喜的滋味会是多么美妙与宝贵。”邱凌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老师挺喜欢骗人的。”
“继续吧。”我冲他说道,心却因为他的话语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没。
“她最快乐的时光是从高中开始的。她终于可以离开孤儿院跑回自己的家。家很荒凉,甚至周遭的人将之说成凶宅鬼屋。但这位公主反倒为之欣喜,并奢望已成为魂魄的父母真的在某个夜晚来到自己身边,抚摸自己的脸庞。她学会了宽容,也懂得了感恩。但她想要去了解,想要知悉为什么看起来善良憨厚的邻居,会犯下那么大的罪恶。于是,她选择了精神医科,并走进了苏门大学。沈非,乐瑾瑜和我是一届的。她看到你的那个上午,也是我走进校园的那个上午。不同的是,我看你是因为你身边有幸福着的文戈。而她看到的你,在车站一把接过让她苦恼不堪的沉重行李。她在你身上看到了阳光与温暖,并咀嚼到了欣喜。”
“那年我被派去接新生,但我并不记得每一个我接回来的新同学的模样。”我照实说着。
“你自然不会记得,因为你身边有文戈。”邱凌的语调再次冰冷,“我和乐瑾瑜在当时其实算得上是朋友。她喜欢心理学,那些枯燥的大课从不缺席。她也进了诗社,在很多个诗社的朗读活动中,我和她都有接触。不过说实话,她的诗写得很一般,每一首都大同小异,描绘的都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暗恋上了某位师兄的故事。沈非,那位师兄是谁,你应该知道吧?”
“但我并不知道她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对我有了好感。”我摇着头说道。
“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你眼里只有文戈,还有别人吗?”邱凌再次冷笑,“最终,你毕业离开,乐瑾瑜却留校成了讲师,驻守在一个你曾经待过的地方,每天都能捕捉到你留下的痕迹。对精神医学与心理学的知识越发了解,也让她越是透彻地知道情爱不过是自己作为雌性生物肉体的需求。于是,她很难对人动情,也没有人能够走入她的世界。于是,她想着换个环境吧,调个工作,换个城市。结果,本不该出现的你,又一次闯入了她的世界。唉!她在说这些时,便开始了抽泣,她说你是她的劫数,她在劫难逃。她曾经一度激动,以为再次单身的你,会是老师所说的苦难后的欣喜。但最终,你对她做的,都是些什么,我并没机会细致知晓。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将之拒绝得太过决绝。”邱凌顿了顿,“沈非,是这样吗?”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实际上我与乐瑾瑜的这一切,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始终深埋在我心底。让人觉得无比荒唐的是,最终,像个好友一样和我谈论她的人,竟然会是邱凌这个无法救赎的混蛋。
我苦笑着,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太过滑稽。
“邱凌,然后呢?”我问道。
他点点头:“然后她如同一位老妇,絮叨了很久。她的话语变得越发凌乱,语调也时不时在变化。我知道,她可能经受不起那些天所经受的打击。或者,打击只是简略的一次,可怕的是连带了她所有憋着委屈着的情愫……就那么说了很久,她似乎开始变得虚弱了,词不达意起来。这时,我尝试着问她,能不能点亮蜡烛?她照做了,微光再临的刹那,我看到了她满头飞花……”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很久,仿佛在回味那一幕。最终,他掏出了香烟点上,好像要用香烟来缓解情绪。他深吸,吐出,再次深吸,再次吐出。
我静静地看他把那支烟吸完,烟头在月色中飞舞出去,落入尘埃。
“乐瑾瑜一夜白头,记忆全无。她的目光变得呆滞,动作变得迟缓。我要求她将手术台上的我解开,她如同木偶一般照做了。然后,我爬上那个木梯,掀开了上方的木板。嗯!沈非,你应该能够猜到,她把我带回了她的老家,进到了多年前她躲避伤害并失去所有的地下室。”
“说完了。”邱凌长舒了一口气,“我承认我被她打动了,这也是我没有伤害她,并将她扔在回海阳市半路上的风城市区的原因。其实,我已经杀了太多人,不在乎多一个她。只是……”
邱凌耸了耸肩:“没啥了,说完了。”他并不希望我看到他有着太多感性的一面。
“哦!”我点头,“我知道了。”
向日葵
向日葵又名朝阳花,因为它总是随太阳转动而得名。但英文称之为sunflower,却不单纯因为它的特性,而是因为它的黄花绽放如同太阳的缘故。
向日葵的最初产地是南美洲,由西班牙人于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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