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带血的狼牙,横在如玉般洁白的掌心,残忍与柔美交织,异常刺目。兰溪的声音,遥远得像是从院子里渗进来。“赫连家那位新上任的家主……赫连栩来京城了。”“他之前从我这里劫走了赫连太妃,给了个下马威。”“只是将赫连太妃送出皇城时,无奈被絮儿杀了个回马枪,絮儿又将那赫连太妃拖到宫中。”“絮儿心仪韩允文,韩允文身边的亲人,除了韩母,便剩下韩小妹。”“赫连家主此举,既是在警告我,又是在警告多管闲事的絮儿。”“今日是韩小妹的项上人头,明日便是韩允文的项上人头。”“甚至絮儿……还有父亲。”“只要他想杀,这满京城,有谁杀不得?”腮雪先是惊骇,后是愤怒,咬牙切齿地啐道:“他既然这么大本事,怎么不一刀将金銮殿上那位给砍了,也好显显他的本事,搏个天下,由钦天监择吉日下葬。”“再差人去韩府,找到韩小妹的尸身,找最好的仵作,将尸身和这头颅……缝合完整。”“总要全须全尾的入土,来时才好投胎。”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想到自己前世。大概是因为最后的尸体,被野狗撕碎吞食又进了乱葬岗,无处安眠,灵魂才不能去黄泉路上投胎,来到了十年前,再将这艰难的人生走一遭吧……“去哀家的私库,寻到哀家的嫁妆册子,将哀家封后时带的那顶凤冠,作为赏赐,陪宁城郡主入殓吧。“是。”
兰溪又林林总总吩咐了些丧仪的细节,腮雪一一记下,而后便抱着那被白布蒙住的头颅,快步离开。她得赶紧去韩家。腮雪走后,廊下的雪层还未被清扫干净,便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宫女想拦,却被来人暴力地推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来人一身水粉色宽裱莲裙,不经通传,扭进了殿内。“太后娘娘,出大事了!”来人,是住在隔壁院中,美名其曰为龙胎祈福,实则为躲开后宫刀枪剑影的桑桑。她挺着显怀的肚子,一脸不忿。“您听说了吗?陛下已连着三日宿在皇贵妃那里了!甚至,甚至连着两日都没有上朝!”“据说昨儿夜里……还要了三回水!”兰溪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梳妆。画好黛眉后,隔着那黄铜镜面,瞥向那面色涨红的桑桑。“你孩子都怀上了,还在肖想什么?”“陛下不宿在别人那里,难不成还能让你陪着过夜?”桑桑脾气本就急躁,受不得兰溪这般讽刺,急道:“妾室也不是那个意思,可太后娘娘您想想,那皇贵妃满腹心机的一个人,她怎么配啊!”“更何况,陛下对您……”啪——兰溪将手中的玉簪摔到桑桑身上,厉声打断了她后面的话。“胡言乱语什么?!”桑桑急忙噤声。她入宫的早,又是萧长卿潜邸的人,自然知道太后娘娘和萧长卿早些年的那点儿事。如今太后娘娘是后宫头一位,谁敢提这些旧事来触她的眉头?自个今日真是嘴瓢了,竟,竟…… 来看戏吧桑桑急忙噤声。略过这个话题,道:“太后娘娘,您不知道。”“今儿一早……史皇后看不过去,也去咸福宫了!说要整顿后宫,绝不允许陛下被一个妾室迷惑,乱了朝纲。”兰溪唇边便是冷笑。“哦?史皇后真这么说?”桑桑连连点头。兰溪心头的冷意更甚。这史嫣然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吗?她若真有史家做支撑,她这般义正言辞的猖狂,没人敢说什么。可她的背后,是画虎不成反成犬类的王家,是扬州太守符太守罢了。这等身份,在这满宫后妃中,根本不够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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