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笙恼怒道:“这群混蛋连吃午饭的时间都不给,将我和娘绑在树上,一边威逼利诱,一边大快朵颐……”“这群家仆和镖师,皆是嗜酒无命的人,一拥而上,将那砒霜喝光殆尽。”“后面的事,你们便也清楚了。”符笙说到这儿,茫然地抬头,好似书画之中走出的少年。烛火映衬着他的眉眼,五官之间的眉眼,清澈如许。“郡主娘年,今日之事,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亡,而且也是他们先动手的。”“您可以处置我,但请您放我娘一条生路……,”“不要!”一旁的春姨娘实在绷不住了。声泪俱下。“娘娘,您要杀就杀妾身吧,妾身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她的儿子,天资聪颖,读书学武无一不精,若她死了能换他一条生路,她死而无憾。兰溪揉了揉酸涩的眼眶。不是被感动的,而是太困了。赶路消耗体力,奔波数月,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疲惫。原本想读完那些书册就睡觉的,没想到蹲守的赫连栩,能蹲到这么大一桩隐秘。“行了行了。”早有猜测,却因这猜测的不准确性,而搁置脑后。这母子俩如此交代一番,她倒是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属于情急之下的反击,虽然代价大了点,但罪不至死。更何况,她如今的身份,是一个半点权势都没有的闲散郡主……还真要击鼓鸣冤为那一群大汉伸张正义吗?她闲得慌吗!“早这么说实话不就得了。”兰溪勾唇,“你们娘俩放心,只要你们对本郡主唯命是从,本郡主绝不会透露今日身份。”春姨娘和符笙万万想不到,这位明珠郡主竟然轻拿轻放?他们不知的是,兰溪去扬州的第一站,那可是要去符家。正愁找不到突破口,借这母子俩的身份,住进主家,乘了东风之便,也好开展之后的计划。兰溪摆手,示意那侍卫给这母子二人松绑。一边命人给母子二人落座,一边不软不硬地威胁道。“你们犯下如此滔天之祸事,本郡主先帮你们压下,不予追究,但往后,本郡主有什么吩咐,你们也要老实照办,否则……”劫后余生的春姨娘,晕乎乎地坐在那简易的木头凳子,听到兰溪的威胁,连连不停地点头。“郡主娘娘放心,您的大恩大德妾身记在心上了,往后一定奉您为主,您让妾身往东,妾身绝不往西,您让妾身拿剑,妾身绝不提刀。”兰溪皱眉,眼底泄出一点嫌弃。忍不住怀疑。跟着这样的母子俩入符家,会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吗?一旁的符笙拽了拽自家母亲的袖子,示意她别再开口了。
好不容易二人走了运,能死里逃生,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行了。”原本还有些要交代的话,但兰溪觉得,自己和这母子俩相处有些费劲。这母亲一开口便让人头晕,脑回路更是异于常人,无法交流。那符笙看着机灵些,但毕竟是个十岁的小儿,如何能信?以后,还是让腮雪她们出面周旋吧。“回你们的营帐之中去吧。”兰溪警告道:“不要再随意走动了!”“山林之间,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安全,尤其是夜晚,遍地走兽,若招来了麻烦,拿你们封路!”……母子俩离开后,兰溪将书卷收起,烛火吹灭,回到帐中,准备入眠。可不知怎得,心头忽然急促地跳动。眼角也隐隐颤动,一种极为糟糕的预感,涌上眉间。她顿时困意全消。骤然起身,唤来凌统领。“今夜在外巡查,可有何异常?”凌统领抱拳,恭声道:“同前些日子一般,五人一队,沿着方圆一里的位置驻扎查探,半个时辰换一拨人,据下面汇报,并未有异常。”“刚才属下也去查探了一番,每个卡点都正常。”“娘娘可能是今日疲惫,担忧太过了,这才睡不好的吧?”凌统领劝道:“您放心,等过了这片山丛,咱们——”忽然,一道亮光闪过。兰溪猛地冲出营帐。 兵荒马乱哪里是一道亮光。分明是丛丛星火,无数道光亮!那亮色,自山坳之间被点燃,在明灭灯火掩映下,隐约能看到那举着火把的山民!山民皆穿着麻衣布衫,中袖中裤,手中举着火把,腰上……系着刀具!这不是山民!兰溪瞳孔猛缩。山民绝不会随身佩戴武器!想到此地的传闻,兰溪忍不住绷直了脊背,眉目之间,掠过凝重和担忧。举着火把的这群人,大概……就是此地的盗匪了!她原本抱着侥幸之心,想着能不动声色地离开琅琊山,亦或者,能打探到盗匪的窝点,提前筹谋,将损失降到最低,以离开此处。万万没想到,这盗匪竟如此突然地摸过来!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凌统领看到这一幕,也面露骇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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