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抹了抹泪,如觅知音一般。“这位军爷说的对,我们怎有那般本事!”腮雪和凝霜,各立一边,皱眉看着这一幕,不好开口。她们心头如何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子如何判定大全,她们都听主子的。兰溪,却觉得其中有异。一种直觉。刚才这妇人,提起自己被害之事,提起往事时,口齿不清,神魂颠倒,看着慌乱至极,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样子。但提起那死去的几十大汉时,却有理有据,讲话沉稳清晰,跟刚才那个样子……判若两人。单凭这点,兰溪无法直接了当地怀疑,怀疑这妇人话里的真假。但这疑窦的种子,却种在了她心头。同去扬州,还要同行一路呢,这母子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总会知晓!“罢了。”兰溪将一直捻在手中的珠串,递给身旁的腮雪,漠然的长眸,在那母子俩干涩的唇上一闪而过。“给他们点水喝吧。”“既是符大人的家眷,相识一场,咱们也算做个好事,将他们平安送到扬州吧。”腮雪点头应下,往前去扶那小童。“起来吧,跟我去后头,先喝点儿水,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扶起小童,又看那妇人一眼,语气到没那么温柔了。“你也是,随我来吧。”妇人踉踉跄跄地从地上起来,一边道谢,一边跟着腮雪往车队后程走去。兰溪盯着她们离开的身影,对一直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赫连栩道。“麻烦你件事。”赫连栩眸色亮了几分。“和我之间,不必那么客气,说吧,要杀谁?一个时辰,人头给你送来。”兰溪翻了个白眼。这厮心里除了杀人就是杀人!装不下别的事了!忍下骂人的冲动,兰溪清了清嗓,郑重道:“盯紧这一对母子,尤其是夜里。” 又有异常不出兰溪所料。夜里,在简易搭建的帐篷之中,那符家的妾室春姨娘,吹灭了烛火后,面色一变。紧紧将符笙抱在怀中,压低声音,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你,你快把那些东西给丢了!”“娘,笙儿不……”“胡闹!”春姨娘拼命地去扯符笙身上的衣服,最后,从他最贴身的里衣中,扯出一个牛皮纸包的袋子。那袋子瘪成一片,其中所装之物,似是用了大半。春姨娘捏着那牛皮纸,骇的浑身发抖。
“你怎么如此胆大……怎么连这种事都敢做?你才多大啊……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买这些东西……”少年的声音,比白日里要沉稳的多。“娘,若没有这些东西,你觉得,如今我们还有命在吗?”“闭嘴!”春姨娘怒道:“生死由命,这不是遇上郡主救我们了吗?”回应她的,是少年的沉默。春姨娘捏着那牛皮纸,如捏着烫手山药一般。“你在里头等着,娘去把这东西丢了。”符笙拽住她的袖子,摇头,“娘,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所谓的明珠郡主,我们在京中并没有听过,更不知她的行事作风,万一——”“别再动那种心思!”春姨娘面色惨白,不敢相信自己这儿子竟有这般大的胆子。“无论她性格如何,你要知道……她可是皇室啊!”“敢对皇室下手,那跟谋逆有什么区别?娘帮你消灭证据去!你千万别跟着!”语罢,春姨娘甩开符笙的手,快步往帐篷外走去。帐外。繁星如斗,夜幕深深。春姨娘小心翼翼地将帐篷的帘子抚平,打量着侍卫值班的方位,而后,朝那被忽略的暗影处走去……摸索了十余米,见没人跟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蹑手蹑脚的速度。直走到一处矮坡上,才将藏于袖中的牛皮袋拿出来。正准备处置时,忽觉手腕一沉。接着,那牛皮袋被人凌空夺去。春姨娘骇然转身,看见一道瘦高的黑影,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知何时正立在自己身旁。如今,此人正掂量着那黑皮袋,面上露出玩味的笑。瞳孔之间,偶尔逸散的幽光,在此处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山里,让人双腿发软,浑身发寒。春姨娘下意识便想尖叫。但很快,又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那尖叫声溢出来。千万……千万不能惊动那边的侍卫!可惜。对面之人轻佻地拎着牛皮袋,走近春姨娘,暴露出那幅熟悉的五官,让春姨娘的所有胆气,在一瞬间,消失殆尽。春姨娘面色煞白,浑身发颤,“你……你!是你!”白日里,一直站在那位明珠郡主身边,好似木头人一样的侍卫!赫连栩!完了。在看清赫连栩真容的一瞬间,春姨娘眼前,只剩下这两个字。赫连栩的表情,也让她知道,自己和儿子,将死无丧身之地…………半刻钟后。五花大绑的母子俩,被侍卫们粗暴地拖到兰溪的帐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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