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文掌院站了出来。他是兰氏一脉的,自然看不惯韦氏一脉的。如今兰相已退位,兰氏一脉他便是第一人,自然不能任由韦氏在这里猖狂。“韦大人这一副问罪的姿态,是要向谁问罪?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五城兵马司张大人,应该是您的侄婿吧?”“韦大人是准备大义灭亲,将自己的侄婿送入大牢问罪吗?”韦安悬冷笑一声,“这跟五城兵马司有什么关系?该问罪的是那个蓄意杀人的贼子!在皇城之内杀使者,一旦造成人心恐慌,影响了岭南百姓对大安朝的认同感,让边疆动荡不稳……该当何罪!这是意图搅乱社稷太平!”文掌院挑眉,“韦大人这副态度,莫不是知道了谁是杀人的贼子?”“昨天半夜死的人,今天一早你就来弹劾,莫不是……你的人下了手,想栽赃陷害给别人吧?”韦安悬怒指文掌院,“你在胡说什么!老夫岂是那种为了私利,不顾天下大义的人!”文掌院丝毫不退。细长的眼里,闪过了然的光。“依在下看,韦大人不是不顾天下大义的人,而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如此德行,怎配”韦安悬懒得跟他打口水官司,将官袍一撩,扶着自己的玳瑁官帽,直直跪在地上,拱手看向萧长卿,言辞恳切。“那岭南使者带着三箱荔枝进京,向陛下您进献了两箱,剩下一箱放在其院中,谁曾想,昨晚贼子入门,杀了使者抢走荔枝不说,那荔枝……还送到芝兰殿太后娘娘手中!”“兰氏行事向来霸道,如今为了一箱荔枝,为了口腹之欲,竟然杀人害命……如此行径,怎配当母仪天下的太后?!”“老臣建议,让昨夜杀人者主动出来认罪,五马分尸给岭南一个交代。”“至于太后娘娘……自请离宫!去泰山为国祈福,为己恕罪!”听到此事跟芝兰殿有关,萧长卿终于打起了几分精神。他拂动着手上的扳指,问道:“韦大人如何得知,第三箱荔枝在芝兰殿?”韦安悬噎住。他总不能说是她的孙女,半夜给他写了密信送出来的吧?后妃与前朝通信,那可是朝堂的大忌啊!韦安悬眉毛揪在一起,艰难道:“陛下,老臣禀告的重点不在这消息上,而在这消息带来的危害上,若任由兰氏逍遥法外,会寒了多少臣民百姓的心?”萧长卿淡声道:“仅凭你的两句言语,怎能断定那第三箱荔枝出现在了芝兰殿?又怎能断定芝兰殿和那杀死使者的贼子有关联?”“若有证据,你尽管提来,若无正当的证据,你所言语,朕如何采信?”韦安悬噎住,
皇帝是怎么了!兰氏与他们不共戴天,不是正好借此机会打压兰氏吗?为何还要为兰氏遮掩,让他提供证据?韦安悬近来,是越来越不懂自己这外孙了。不过,他似乎从未了解过这外孙。文掌院见萧长卿开口站在兰溪这边,忙趁势接话道:“陛下英明!就连大理寺审讯犯人,都要讲究人证物证俱全才能认下,你韦安悬仗着自己是陛下外家的身份,难不成要对咱们太后娘娘屈打成招?”“若最后查出,是你冤枉了太后娘娘,你有几个脑袋来给太后赔罪!”韦安悬气结,指着文掌院怒道:“你且等老夫找出证据来!到时让你们这群兰氏的走狗吃不了兜着走!”文掌院拱手,以敬君威。“臣不信你韦安悬,也不信那些莫须有的证据,臣只信陛下,相信陛下是明君,定能还兰氏一个清白!”韦安悬气急反笑,“等老夫找到证据甩你脸上,倒要看你如何嘴硬!”“好了——”萧长卿出言,制止了这场不到头的纠纷。“恩科之事准备得如何了?半月之后便要开考,考试的夫子庙,可里里外外检查过了?考试的题目,都出好了吗?”文掌院上前一步,恭声道:“回陛下,皆按着先帝在时的章程准备好了,至于试题,准备了三份,难度分别为上中下三等,恩科前一夜,由陛下挑选后送入考场……”韦安悬也将心思转回来。兰衡那老匹夫退了,此次恩科之事的主官,便是他和文掌院,二人各有分工,职责不同但互相监督。“回陛下,一百位士子皆已进京,身份也都核对完毕,贫穷的住不起酒楼的学子,朝廷也发放了慰问的银钱,供他们在京中生活一月有余。”“很好。”萧长卿郑重道:“恩科是国之大事,选举国之重器,万万不可出任何差错,你二人无论私底下如何吵闹,但在恩科一事上,需摒弃前嫌,相互提点,以保恩科顺利举行。“若因你二人之故,影响到此次恩科……别怪朕不留情面,拿你们是问!”韦安悬和文掌院对视一眼,冷哼一声,同时拱手,应道。“臣定不负陛下重望!”……早朝结束后,百官纷纷退场。韦安悬却在宫人的引领下,来了乾清宫。御书房内,萧长卿已脱去皇袍,换回常服,但素色的白衣,并不影响他周身矜贵冷傲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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